长四尺,矢长尺又五寸,弓矢的材料非铁非石。矢镞长约二寸,亦非铁非石,正不知是何物造成。再看那弓弦上,有一张隆起一个结,仿佛曾经断了接过似的,料想必有原故,一时不便就问,照例谦谢一番收下。
  到得次日,设席款待,帝舜和群臣相陪。因为大司空从前是到过息慎国的,就叫他坐在旁边,以便谈话。渐渐说到息慎国的风土,帝舜便问那弓矢材料的来历。息慎国君道:“这种材料名叫楛木。颜色有黑,有黄,或微白,而有纹理。实在并不是木类,出于水中,坚硬可以削铁,不轻易折断的。这种做矢镞的材料名叫石砮有两种:一种出于山,取的时候,必先祭山神。
  一种亦出于水,相传系松树之脂人水千年,化成此物。有纹理如木质,绀碧色,坚胜于铁。小国那边山林多禽兽猛鸷,人民以射猎为生,非此种坚硬的材料不能适用。听说此种材料各处都没有的。”
  帝舜道:“那么弓弦的材料与各处亦不同吗?”息慎国君道:“弓弦材料与各处相同,不过有一种续弦膏亦是各处所没有的。小国因为瘠苦,无贵重之物可献,单单选了这几张弓矢,拣而又拣,试而又试,以求完善。不料有一张弓弦竟试断了,行期已促,不及更换,就用续弦膏接续,形式虽然难看,但是格外坚久,清帝试试。”帝舜道:“那续弦膏是什么东西做的?
  ”息慎国君道:“小国山里有一种蛇,名叫胶蛇。长不过三四尺,用刀斩作三四段,顷刻之间,复连合为一。再斩作五六段,亦复合为一,而行走愈速。取之之法,斩断之后,每段赶快用木条夹住,掷之墉外,或悬之树上,才不能复连。将此蛇捣碎成膏,去接续断弦,坚韧异常,用了长久,虽他处断,而此接续之处永不断,真可宝贵的。”
  帝舜君臣听了,都以为异。息慎国君又向大司空道:“那年大驾辱临,实在简慢得很。某久想前来,因为路途不熟,屡屡愆期。不想匆匆已几十年了。今朝再见,欣幸之至。”大司空道:“某当日因君命在身,未能久留,深以为恨。某当年到贵国的时候,正值隆冬,贵国多穴土而居,但不知夏天如何?
  是否仍是穴居?”肃慎国君道:“夏天穴居易致疾病,所以多改为巢居。”
  帝舜道:“贵国禽兽既多,不知其中有可以为人利用的吗?”息慎国君想了一想道:“有的。小国东部一处山上产生一种兽,非牛、非马、非犀、非象,大家叫它四不像。它性极灵,能代人做一切事务,如运物、打磨、掘上等类。它平时住在山上,不轻易下来,偶然下来,亦不损人一草一木。人如要它做事,但将乐器一吹,它就成群而来。假使要它做的事务只须一兽可了,那么它就独留一兽,其余都上山而去。这兽给人做事,必待做完后才肯归去,否则不肯去。做完之后,就是要留它,它亦不肯留。做完事之后,人倘使怜其辛苦,给它食物,它亦决不肯食。这种真是奇兽呢。”
  众人听了,都诧异之至,说道:“天下竟有如此替人尽义务而不贪酬报的异兽!那种争权夺利、草菅人命的人对了真要愧死呢。”这时宾主劝酬,馔已数上,中有咸肉一味,息慎国君尝了,不绝的道好,并且问是用何种材料烹成。大司空道:“并无别物,不过用盐渍起来而已。”说着,就指指席上所列制成虎形之盐给他看。息慎国君道:“这种异物,敝国那边是没有的。小国那边和味的方法,只有用木材烧成灰,取汁而饮之,那种滋味万不能如此肉之佳。”
  帝舜道:“贵国东边亦临大海,海水可以制盐,贵国人何以不制呢?”息慎国君道:“小国那边去海尚远,夏天跑过去,处处隔着弱水,交通不便。冬时遍地冻结,交通虽便,但是海水亦结冰了。所以小国人民屡次想去制造,终于不能,想来饮食之微,亦有幸福的呢。”帝舜道:“贵国既然弱水为患,当时大司空到贵国之时,何不令其施治?”息慎国君道:“当时亦有此意,以时值隆冬,弱水统统冰结,无从施治。待要等到长夏,时日太长,料想天使不能久待,只好不说了。”
  帝舜道:“贵国弱水泛滥的情形如何?损失大吗?”息慎国君道:“并不泛滥,只是不便于交通。小国的弱水大概分为两种:一红一黑。春夏之际,山中水泉下注,到处成为沮洳,并不甚深。但是人涉其上,则半身顿时陷没其中,在那时忍耐勿动,呼人救援,尚有更生之望。倘若自逞其能,用力挣扎,则愈陷愈深,立刻可以灭顶。这个最是可怕。小国土音叫这种弱水名曰哈汤,恐怕无法可施呢。”
  帝舜便问大司空,大司空道:“臣当日访问到此,亦曾研究过,其原因是土为患,不是水为患。那种土亦不是原有之土,是无数大树亿万落叶经水泉涵濡所化成之土,所以既软又腻,年代愈久,堆积愈深,因此可以没人。施治之法,只有将大树砍去,风吹日炙,久之自能干硬,但是旷日持久。而且这种千年大木一旦尽行砍去,亦未免可惜,所以恐怕做不到呢。”息慎国君听了,亦点点头。当下宾主又谈了些他事,宴罢归馆,帝舜优加赏赐,息慎国君欢欣鼓舞而去。
  又过了两年,忽报大频之国来朝。帝舜君臣听了“大频国”三个字,都不知道。连游历偏海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