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愈行愈近,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九尾的白狐。众人无不诧异,只见那白狐走到文命面前,忽然人立起来,将两只前足向文命一拱,口中发出人言道:“崇伯请了!”
  文命看了奇怪,大喝一声道:“你是什么妖怪?来此何事?”那九尾狐道:“我家在南方涂山旁边一个涂山国。那涂山国的国君,就是我的苗裔。那国君的两个女公子美丽非常,才德兼备,要想嫁给崇伯。这是天缘,不可错过。”文命大怒道:“你是个畜类,涂山国君是你的一族、当然也是个畜类,难说我来和畜类为偶吗?”
  那九尾狐听了,呵呵大笑道:“崇伯,你说我不是人类,这句话未免大轻率了!崇伯,你想想看,你自从得了云华大人传授之后,所见过的神仙有多少,是不是一定是个人身?那形状怪异,如海神禺虢,风神飞廉之类,是否都是畜生,不是神仙吗?西王母蓬头戴胜,豹尾虎齿,莫非也是畜生吗?你再自己想想看,你的真神如果出现起来,还是人形呢?还是兽形呢?”这两句话一问,众人听了都莫名其妙。只有文命自己恰恰刺在心窝里,哑口无言,做声不得。
  九尾狐又接着说道:“这个叫做半斤八两,天然的对偶,有什么亏负你吗?况且现在我用这个九尾白狐的形状来见你,因为你前日有一句话,说你的娶妻必定有奇异征应,所以我才给你个奇异征应,亦是来预先报告你一个祥瑞。你是聪明人,难道这个理由都想不到吗?你要我是个人身,这又何难?”说着,将身一摇,转眼之间便化成一个白须老者,仙风道骨,气概不凡。拱拱手向文命道:“这次我是个人了。我的苗裔,亦当然是个人了。这头姻事,到底要不要?”文命至此,才知道他是个大仙,慌忙还礼道歉。又想想他的所谓祥瑞,白色就是我的衣服,九尾就是王者之证,莫非我将来有帝王的希望吗?
  但是涂山氏的女儿究竟好不好,未曾打听过,哪里就好答应呢?正在踌躇,那九尾狐已知道文命的意思,就解释道:“这是天缘,不必迟疑了。涂山那边,近几百年来,有一个歌谣,人人所唱的,叫作:‘绥绥白狐,九尾庞庞。我家嘉夷,来宾为王。成家成室,我造彼昌。天人之际,于兹则行。’照这歌词看起来,岂不不是应在崇伯,岂不是明明白白的说是天缘吗?好了,不必迟疑了!”
  文命听了,还不能就答应。苍舒在旁代文命说道:“崇伯此时因治水事忙,无暇顾到婚姻私事。且待将来行到涂山的时候再议吧。”九尾狐道:“这种地理我亦有点知道。治它种水,应该从下流治起;治这条淮水,却必须从上流治起。我要崇伯答应这件亲事一半固然为天缘,一半也是为治水的便利起见呢。”文命听到这句话,不免问道:“为什么淮水不能从下流治起呢?”
  九尾狐道:“我们涂山氏之国本在淮水旁边。洪水未起之先,淮水早先为患。可见了洪水之患,是天然的,普通的;淮水之患,是人为的?特别的。天然的,普通的,可以用普通的法则去治它;人为的,特别的,非先将它为患的根本决了不可。
  这淮水为患的根本,在上流,所以只能从上流治起。”文命忙问道:“所谓人为的?究竟是什么人呢?”九尾狐道:“不是人,是个妖物。然而亦仿佛是个人。”文命道:“是什么妖物呢?”九尾狐道:“这个我现在还不能说。”文命道:“何以不能说?”九尾狐道:“当初这妖物为患的时候,我早知道。
  但是因为力量不及它,只好将国都迁让到南方去以避其害。现在我若说出来,它一定知道,必来和我们寻仇。那时无人救援,无人抵御,涂山之民无噍类矣!”文命道:“我答应了这件亲事之后,怎样呢?”九尾狐道:“亲事之后,我还要要求你到那边去就亲。你既在那边,自然能够救援我们,抵御妖物,我就可以相告了。”文命踌躇了一回,说道:“那么我就答应。
  但是婚姻大事,媒妁不可不请,六礼不可不备。我虽没有父母,亦须告过祖庙,才可议卜日期。草率成礼,是不可能的。”九尾狐道:“这个自然。只要你答应了,一切自可慢慢的商议。
  照例,男女姻事必须男家向女家提出求亲。我现在只好算一个串媒,请你告过庙之后,就请正式媒人来求亲吧。不过路途遥阻,往返不便。最好到那时,你与媒的一同前来较为省事。”
  文命答应了。九尾狐大喜,便拱手道:“如此甚好!我在涂山拱候。再会,再会!”说罢,化一道白光向南而去。
  叔献向文命道:“这个是否妖狐,崇伯何以就答应他?”
  文命道:“当初我亦疑心。后来细看他神气,绝无妖意。又暗将轩辕宝镜向他一股,他亦绝无感觉。他说的话,又亦如此恳切,所以我就答应了,料来决无害我之心。”说罢,就叫大章过来,吩咐道:“你快到石纽村去,代我设祭告庙,说我要娶于涂山了。”大章领命而去。
  文命仍领了从人来治淮水,要行它那掘地注海的方法。哪知愈掘水愈多,泛滥愈甚,工人颇多溺死。偶然筑起一个堤防,不到一日,又被洪涛冲去。文命大怒,作起法来。大叫:“淮水之神何在?”叫了半日,不见答应。料想九尾狐之话不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