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互相敬重,遂结为朋友。舜留他同住了多日,看看渐届春初,北人无择自到各处去闲游,约定他日在历山再相会。舜亦想归到历山,预备春耕,先来辞别许由。
  哪知许由已在弥留之际,家人在旁环视。许由看见舜来,又笑笑说道:“我要观化一巡,再会,再会。”说罢,过了一时,即暝目而逝。舜不禁大哭一常停留两日,助他家人经纪丧事,又拿出这次贸易所得的利息,为许由营葬,葬在箕山之巅,所以萁山又叫作许由山。葬好之后,舜自归历山而去。
  后来帝尧知道了,因就许由的墓加以封号,叫作箕山公神,以配食五岳,世世奉祀,几千年不绝。那时巢父亦早死去了,到现在却有两个坟:一个在箕山,与许由之墓相近,后人因此将巢父和许由并称,叫作巢许;一个在山东聊城县东南十五里,究竟哪一个是真,却不可考了。  
 
第七十一回 以德教化人 舜师事许由  
第七十二回 三足乌集庭 元恺大会聚  
且说舜从负夏回到历山,再事耕种,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年。
  那时历山附近的人家越来越多,地越辟越广。有人替他计算,自舜到历山之后,远近来归的人一年成聚,二年成邑,三年竟成都了。一个荒僻之地,忽成大都会,推究原由,都是舜的德感所至。而且这个都会里的人,个个都听舜的号令,服从敬仰,仿佛一都之主,因为大家就叫他都君。
  一日春暮,舜在田间工作,思念二亲,忽见一只母鸠翔于树间,转眼一只小鸠又飞集在母鸠旁边,嘴里衔了食物,你哺我,我哺你,且哺且鸣,鸣声非常亲热,表示它母子的慈爱欢乐。舜看了这种情形,心中益发感触,暗想:“彼小小禽鸟尚且有天伦之乐,我是一个人,何以连禽鸟都不如?真是惨酷极了!”想到这里,禁不住又要恸哭。后来一想:“哭亦无益,我姑且做一个歌吧。”于是信口而歌道:陟彼历山兮崔嵬,有鸟翔兮高飞。思父母兮力耕,日与月兮往如驰。父母远兮吾将安归?
  歌罢之后,悲从中来,再忍不住了,放声大哭,恸倒在山坡之上,惊动四围的农人,齐说道:“都君又在那里思亲了,我们去劝劝吧。”于是大家过来,竭力向舜劝阻,方才止祝这种情形,三年之中,也不知有多少次了。
  一日,舜正在田间,忽然见邻村农友同了一个人来,说道:“这是都君家里叫他带信来的。”舜慌忙问他何事,那人道:“尊大人近日有病,令弟象叫我带信来,向你要些财物,作医药之费。”舜听了,大吃一惊,忙问:“家父患何病?何时起的?”那人道:“据令弟如此说,却不知道是什么病,想来总是重病了。”舜一听,尤其着急,忙到自己室中,将平日的积蓄统统取出来。一面又收拾行李,预备星夜驰归。一面又托邻人将他所种的田代为治理。
  这时历山居民,一传二,二传三,都知道都君因亲病,要归去了,大家都来送行。又知道舜积蓄不多,诚恐不敷医药之费,每家都有馈赆,合计起来,颇觉不资。舜再四推让,众人一定不肯收转。舜归省心急,无暇再和他们推逊,只得收了。
  刚要动身,哪知带信来的这个人忽然阻拦道:“令弟还有一句话,叫我和足下说。”舜忙问何话,那人道:“令弟说,假使足下要归去侍疾,叫我竭力劝阻。因为尊大人对于足下很不满意,倘若足下归去后,尊大人病中肝火旺,恼怒起来,病势或者因此加重,那么足下恐怕负不起这个责任呢。”舜一想:“这话有理。”遂说道:“舍弟的话极是,但是我做人子的,平日即不能奉养,听见亲病了还不回去,那么我竟不是人了。我想总须回去的。”那人道:“令弟对我说得很恳切,叫我务必劝足下不要回去。我看足下,还不如暂在这里,待我归去和令弟接洽。如果尊大人病势沉重,我再来赶足下回去,岂不好吗?
  ”舜道:“极感盛情,但是我此刻五中如沸,恨不得插翅飞归,现在既然舍弟有这番深虑,我且归到里门,暂不到家,再看情形,如何严那人见阻挡不住,只得与舜同行。
  不数日,到了姚墟。这人叫舜暂且在村口稍待,让他先与象接洽,再定行止。舜答应道:“是。”那人去了。舜独自一人守住行李,正在悬念父亲之病,不知如何,忽然肩上有人一拍,问道:“仲华一个人在此做什么?几时来的?”舜回头一看,原来是灵甫、东不訾、秦不虚、方回四个。舜大喜,忙问秦不虚道:“家父这几日,病势如何?”不虚诧异道:“老伯清健之至,并没有不适呀!刚才早晨出门,还看见他老人家由令妹妹扶着,在门外吸新鲜空气,我还过去请安,谈几句话呢。
  你这话从何而来?”舜至此,彻底大悟,便说道:“我有多时未归省,心中惴惴,常恐严亲有病,故有此问,如今心安了。
  请问诸位到何处去?”方回走过来,一把手握住舜道:“我和你多年不见了,实在想念得很。因为做了一个芝麻绿豆大官,职守所在,一步走不开,屡次想来望你,竟做不到。全亏灵、洛诸君随时来报告消息,所以我于你的事迹已统统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