岂不是好吗?”
  那罪人听了,将脸上涨得通红,说道:“圣天子在上,小人不敢欺。小人精于此道,因为穷极了,所以将这种东西,带在身边,遇着有人要学,就可以拿出来教授,借以得点报酬,这都是小人利令智昏,自误误人,罪恶实在无可逃了。现在一总拿出来,表示我永不再犯的诚意。”说着,又从身上摸出一包,打开了递与帝尧。帝尧一看,原来都是赌具,有好几种,有石做的,有玉做的,有兽骨做的,有象牙做的,有木做的,都是五颗一付。帝尧叹道:“这种东西,都用象牙和玉做起来,真太奢侈无礼了。”那罪人道:“这是供给富有之家用的,掷起来名叫投琼,或叫出玖,名目雅些。”
  帝尧道:“朕且问汝,汝自称精于此道,那么应该赢而致富,何以反穷呢?”那罪人道:“小人此刻才知道,凡善赌的人,未有不穷的,一则因为赌的规矩,输的人固然失财,便是赢的人,亦须拿出若干与那抽头的人,那么虽则赌赢,所入已无几了。二则这种不劳而获的金帛,真所谓傥来之物,来时既然容易,用时亦往往不觉其可惜,那么虽则赢了,亦不能有所积蓄。三则一般赌友,看见小人赢了,不免存妬忌之心,或者要求小人做东道,请他们饮宴,或者要求借给他们用,不依他们,是做不到的,那么更是所余无几了。四则赌赢的财物,既然不能拿到家中,而家中妻子的养育,当然仍旧,是不能少的,欢喜了赌博之后,不事生产,焉得不坐吃山空呢。五则樗蒱之道,掷下去的色采如何,半由人力,半由天命,虽则精通此道,不过将他的法熟而不矣,不能一定必赢。就是以人力而言,强中更有强中手,亦不是一定有把握的,所以小人穷了。”帝尧道:“照汝这样说来,颇近道理,亦颇见汝之聪敏。但既然明白这种道理,何以仍然如此执迷不悟呢?”那罪人默然不作一声。
  过了片时,说道:“小人得圣主开导,从今以后,一定改过了。”帝尧道:“汝虽改过,但是汝贤德的妻子,已为汝一命呜呼,试问汝良心何在,对得住汝妻子吗?”那罪人听到这句话,不禁呜呜的痛哭起来。帝尧道:“哭什么?汝已死的妻子,能哭得他活转来吗!朕本来一定要治汝的罪,因为汝既已表示悔过,说话亦尚能诚实,又看汝贤德的妻子面上,且饶恕汝这一次吧。但是亦不能无条件的饶恕汝,现在朕饬人给汝妻子好好的造一座坟,坟旁盖一所祠宇,以为世之贤妇人旌劝。
  就罚汝在那边看守,每日必须做若干时间的工作,由官厅随时查察,倘有怠惰,或前样事情发生,决定严办,不少宽贷。汝知道吗?”
  那罪人听了,慌忙跪下,稽首谢恩,方才退出去。那边大司农及司衡等正在传观那个赌具,见帝尧已经发放那罪人了,便向帝尧道:“这种物件,实在是害人的利器,将来流传起来,天下后世之人,不知道要给它陷害多少。听说通行的时间,还不甚久,那个创造的人,想来还查得出。臣等意思,请帝饬下各诸侯,除严禁樗蒱之外,一面再查出那个创造的人,加以重惩,似乎可以正本清源,未知帝意何如?”帝尧尚未开言,那罪人在阶下走不多远,听见了这话,忽然回身转来说道:“创造这项赌具的人,小人知道,是个老子,名叫渌图子,又叫务成子。他是到外国去创造了出来,后来再流传到中国的。”帝尧不等他说完,就斥他道:“岂有此理!务成老师,是有道之士,哪里会做出这种物件来呢?汝不要胡说。”司衡羿亦说道:“渌图子是颛顼帝的师傅,正人君子。老臣当日和他共事过多少年,哪里会作这种害人之物?请帝不要听他的瞎说。”帝尧道:“朕决不信。”遂喝那罪人道:“汝不必多言,出去吧。
  ”那罪人只能怏怏而去。
  且说那樗蒱之具,究竟是哪个创出来的呢?据《博物志》上所载,说老子入胡,始作樗蒱,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道德家做出来,真是出人意料之外了。但考查年分,老子的诞生,在商朝中年,唐尧时候,老子尚未降生,那么这樗蒱究竟是哪里来的呢?后来查到了《神仙传》,才知道老子是个总名,他的名号,历代不同。在上三皇时,叫作玄中法师;在下皇时,叫作金阙帝君;在伏羲时,叫作阴华子;在神农时,叫作九灵老子;在祝融时,叫作广寿子;在黄帝时,叫作广成子;在颛顼时,叫作赤精子;在帝喾时,叫作渌图子;在尧时,叫作务成子;在舜时,叫作尹寿子;在夏禹时,叫作真行子;在殷汤时,叫作锡则子;在周文王时,叫作文邑先生,亦叫作守藏史。照这样想来,这许多人统统就是他一个人的化身,那么樗蒱之事,合到时间上算起来,就说是渌图子创造的,或务成子创造的,亦无所不可了。闲话不提。
  且说帝尧喝退罪人之后,大家又商议了一回,如何禁止樗蒱,及查究创造人的方法,时已不早,各自散去。到了次日,曲阜侯又来陪侍帝尧,帝尧忽然想起昨日之事,就问曲阜侯道:“此间有一个少昊氏的子孙,名叫大业的,汝知道吗?”曲阜侯道:“这人臣认识,他是很有名誉的,可惜刚刚在前月间死了。”帝尧道:“已死了吗?他家中尚有何人?”曲阜侯道:“他留有一子,不过四五岁,听说很生得聪明。大业的妻是少典氏的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