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秋辜。愤怼还击剑,阑干涕泪濡。 

  话说列国之主,苟能搜扬潜逸,与共天位,分天职,自然孝德之彦,敏达之英,知恩必报,受禄非诬。出其经纶擘画之才,虽当兵革外侵,干戈内讧,一朝结绶,千里清夷,此必然之势也。但惜世无其人,人无其遇,即有一二技能之侣,出而为国家稍干得尺寸之事业,又不能会群策之谋谟,察时势之损益,及至为了国忘了家,事了君背了亲,尽多流弊,不可胜言。如欲及时而奋,鞠躬以图,乘危蹑险,骋舟控骊,突刃触锋,枕戈冒矢,必效师徒之捷,以灭终身之羞,使名挂史笔,事列朝荣,甚盛举也。当此之时,正宜明其轻重缓急之分,顾其死生可否之地。若凭这英华果锐的气质,凑着流离颠沛的遭逢,未有不为高人之所讥,达士之所哂,安得在彀弦之时,披甲之际,不去揆情,不去按理,不去量力,不去求全,徒知拘牵文义,动称古昔。虽填沟壑,丧元首,究竟与匹夫匹妇相等。不预计之,无以完臣子之节。不速思之,无以审进退之操。故此人有了猛悍激烈的抱负,信乎不可徒施。有了优柔休养的学术,尤贵乎相济以德。自古迄今,丝毫莫爽。若无一个显白的证据,何以笃俗训民?静一流竞也。我如今单表一件勇悍之事,以证其说。有五言绝一首为证: 

  一人多技勇,合国系安危。试阅其间事,能令感慨随。 

  话说周朝景王五年,秦哀公欲兴伯业,诈称斗宝之会,邀天下诸侯齐赴潼关,随机应变,要列国尊秦哀公为诸侯之首,勒写降书,如不从者,就在座中生擒立斩。又恐诸侯不肯远来,先奏闻周天子,只说聚宝以贡周朝,周天子便准奏颁诏,任凭所为。秦哀公即写檄文,布告列国诸侯,齐赴斗宝之会。那檄文上写道: 

  秦镇诸侯嬴智,敬奉大国天子之诏,约在本年口月朔旦,会天下列侯,于本邦骧邑,设一大会,名曰斗宝之会。令天下大小诸侯,各要奇珍异宝前来斗明,如有失期无宝者,许孤征伐。今特遣使告知,伏望至期不爽。周景王五年正月上朔嬴智书 

  那些使臣各捧檄文前往列国。那列国诸侯见是周天子之命,不敢抗违,各带陪臣宝物前来赴会。只因此事昭彰列国,那一个人不晓得秦邦大会诸侯,那一个人不晓得列侯俱带宝物而往。所以,动了人心,前来邀截劫抢。但诸侯行事,那些无名强盗量不敢近。这强盗原是有来历的,他的长兄姓展,名获,字季禽,官为鲁国士师,食邑柳下,谥惠,故此后人俱称他是柳下惠。次兄展喜,也是鲁国将军。只他第三,名为展雄,不肯习上,专好为非作歹,聚集亡命,肆行劫掠,鲁君不能禁止,恣逞豪雄横暴天下,故此人都称为盗跖。说这盗跖一闻列国诸侯有斗宝之会,他私自想道:我如今横行天下,官兵莫敢当锋,臣民尽皆畏服,子女玉帛件件俱有,也不下那个诸侯的受用,只少的是奇珍异宝。既然各路诸侯会齐秦邦斗宝赛会,何不去劫了宝贝?那时天下诸侯富不过我展雄了。当即统领亡命之徒,一路劫掠前往秦邦,寻一个山僻之处屯了营寨,令几个小偻罗打探诸侯来路远近,以便截取。不移时,偻罗报道:吴国太子姬光赍宝赴会,往此经过,所离不远了。展雄闻报,即忙装束齐整,持戈上马离了寨门,行不里许,早迎着了姬光太子。展雄向前厉声叫道:“来者何国君臣,赍甚宝物赴会?”原来姬光是吴王诸樊之子,因诸樊有恙不能离国,遣太子持宝代父赴会,有几个陪臣却是无用的人,只道展雄是秦王差来迎接的,便答道:“我们是吴国君臣,赍珊瑚枕前来赴会。”展雄道:“这珊瑚枕有甚奇处?”吴国陪臣道:“此枕醉睡则醒,病睡则痊,暖睡则凉,寒睡则热。”展雄道:“原来有此妙处,你且听者,我非别人,鲁国展雄是也。可对你姬光太子讲,速速将珊瑚枕送来与我受用,免致伤残人命。”姬光太子并陪臣听得此言,唬得魂不附体,他们平日皆闻得盗跖之名,又见他亡命众多,自家止有百十名步丁,如何抵当得定?只见吴国的随行人役东一个、西一个,尽皆走散,就是那载珊瑚枕的车子停在途中,连那车夫也逃去了。展雄情知宝枕载在此车,疾忙来取,姬光方欲拔刀相持,宝物已归展雄之手,加鞭去远,追之不及,不觉两泪盈腮,自兴嗟叹。少顷,陪臣军士依先聚集,只是少了珊瑚宝枕。姬光无奈含泪禁声,仍旧趱路,早到骊邑外关。这骊邑在陕西西安府地方,直至宋朝才改名做临潼县,就有临潼斗宝之称。那些王公侯伯都在骊邑外关,候齐各国诸侯,方才入关。姬光到来,却好一十七镇之主俱已齐了。你道是那十七国? 

  第一镇是鲁国昭公,姓姬名稠,乃鲁隐公第十代孙。第二镇是齐国景公,姓姜名杵白,乃齐僖公十一代孙。第三镇是晋国平公,姓姬名彪,乃晋献公十二代孙。第四镇是宋国元公,姓子名佐,乃宋穆公十二代孙。第五镇是卫国灵公,姓姬名元,乃卫桓公十三代孙。第六镇是郑国定公,姓姬名宁,乃郑庄公十二代孙。第七镇是燕国简公,姓姬名敬,乃召公毕二十九代孙。第八镇是吴国太子,姓姬名光,乃吴王诸樊之子。第九镇是越国诸侯,姓夏名允常,夏少康二十八代孙。第十镇是楚国灵王,姓莘名围,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