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那里用得原子思着。所以,管兵也不用他,刑名也不用他,管钱谷田赋也不用他,管礼仪杂务通不用他。可见他的这些行径外面虽觉好看,其中实没恒用的。不久,夫子又进位司寇,那中都宰免不得要荐人顶代。这些用事的门人,个个摩拳擦掌,指望夫子荐他。也有在夫子面前微露其意的,也有当面不言要夫子会意的,也有故效殷勤等夫子自发心的,也有托彼此相好两下互荐的,乱纷纷了几时。一日,夫子果然有了荐本,大家正在猜疑未定,及至命下,却正是原子思代夫子做了中都宰,大家都是空想。可见子思向来比众不同的,就是夫子平日欢喜他的心肠,毕竟有个大用的所在。后人读到此处,有古风一首,单道夫子举原思的好处。 

  抡人自古号为难,圣哲知人世所艰。大器小成应有咎,小贤大任必遭弹。 

  我怀独羡尼山氏,曾拔诸生原宪寒。原子以贫砺其骨,矫然不染世纷繁。 

  量才自处能生吉,审德而居可任安。岂独原思须效力,还欲余人惜羽翰。 

  子思在位数月,果然庶事肃清,下吏凛凛。凡是为官的只是不要了钱,诸事都做得开去,人都怕他。但靠几分本分俸禄,支销过日子,这也是极难得的了。子思更加清介,连朝廷赐他自己的俸禄也把来辞了。夫子常常借些事端劝谕他,教他为臣食禄,理之当受,恐怕他蹈了矫廉名目,把与世人做口实。子思又会得夫子的意思,所以不辞,贮作公用,是不辞之辞也。他本性至洁,不可勉强到得的。正是欲知节操清如水,先试肝肠洁似冰。后来夫子致了司寇之职,辞鲁而去。子思也就挂冠不肯作宰,仍居隘巷陋室。不多时,子思的父母着人来说:父母俱已老年,风烛难保,要汝归来把持家业。但子思本是至孝的人,只因从师远游,亦出于必不得已,久离膝下,未尝不举心动念。一闻此言浑身战栗,存坐不宁,便有思归之意。正遇夫子归鲁,隐居洙泗,就去与夫子说知。夫子甚是怂恿他回去,好尽人子之道。子思便拜别了夫子,收拾归宋,不数日到家与父母相见,果然风景不异,只是年齿容貌比前大不相同。子思在父母跟前,请了许多旷违之罪。父母亦见子思道德学问真实有进,心中不胜之喜。子思在家奉事二亲,昏定晨省,夏清冬温,尽心竭力,无微不至,指望永享遐龄,久供子职,不料天数已尽,父母双亡。子思尽礼尽哀,必诚必信,将父母殡葬已毕,思想学问无穷,光阴有限,到底舍不得夫子,遂把家中什物都收拾了,带了妻子,一总雇了几辆车儿,自宋至鲁,竟到隘巷中住下。至鲁之时,即便去见夫子。夫子先尽吊唁之礼,后来又与琢磨道义,凡是同门朋友都来致些殷勤,其中也有与子思极相好的,闻得他移居在鲁,心中思想要与他尽一尽人情。只因子思平日狷介无比,这些繁文俗套那里用得?所以,连说也不敢说起,只是付之罔闻而已。又经数年,无不做些明心见性,希圣希贤的工夫,穷究渊源之学问,不求闻达于诸侯,矢志读书,忘情富贵,隘巷栖身,安贫乐道,皆谓颜子之后一人,孔门中如子思者绝少。有诗为证: 

  圣学如天不可几,精心体认也能知。先年虽惜颜渊死,今日原思更出奇。 

  当时孔门弟子文质彬彬,各具才能,声名满于天下,道德著于乡邦,凡是列国中若致得为卿为大夫,大家争以为重。所以,子路、冉求俱为鲁臣,后来冉求又和卜子夏同为卫大夫,子路又做楚大夫,宰我也做齐大夫,子游子贱俱去为大夫,其余仕者不可胜数。独有子贡历聘列国,游说诸侯,他是第一个赫奕的了。他见原子思闭门不仕,心里想道:所贵乎朋友务要彼此规谕,况仕隐两涂不可偏一。如今子思坚执,未免太过,须索与他剖晰一番,庶不负朋友切磋至谊,又不如把自己的才具荣华去感动他,更好进言。子贡遂乘了肥马,仆从如云,身上披了轻裘,衬着绀色之衣,倒把一件素衫表在外面。果然裘马翩翩,宛如神仙中人也。到了隘巷,把车马停于巷口,子贡侧身而入,只见子思敝冠破裘应门,子贡对着子思慰问道:“先生何病也?”子思仰面而笑,复俯而应之道:“无财之谓贫,学而不能行之谓病。如宪之所为乃贫也,非病也。那些希世之行,比周之容,正乃名教中罪人。车马之饰,衣服之丽,宪所不忍为也。”子贡听了这话不觉面有惭色,逡邂而退,心中又嫌子思出言唐突,未免有些愤怒之意,遂不辞而行,行得数步,忽然闻得一派金石之声满于大地。子贡意肃神清,听了一回,止不知此声从何而来。四下顾望,乃是子思行令也。只见子思徐步曳杖,口歌商颂之章,可见他真是盛德君子,余人不可及者。 

  衣食从来不谓贫,胸中偏自富高吟。但求品格多清贵,便是人间第一人。 

  总评:原思之贫,却也叫做贫到绝顶去处。分明是个秀才皮色,然世上实无此等秀才。又因中间多了一番中都宰的纱帽,分明是个林下风味。然世上又实无此等乡宦,既然秀才乡宦俱无此人,惟当于古人中求之耳。 

  又评:口曲递后日宰天下,当如是肉。原思今日宰鲁,不如是粟。一个先打未来帐,一个不索眼前债,其实二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