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  说不了,兵部贾尚书向前奏道:“臣启陛下,娄祝、俞祈虽然年幼,况是将门之子,武略过人,智谋出众。若令提兵出关,虏必望风而仆。”崔丞相见他力奏这两人,大怒道:“贾尚书,你但知保奏的人情,不念国家的干系。”贾尚书答道:“崔丞相,此言差矣。你曾见我听了几处人情?我偏要保奏他两个去。若成不得功来,我就与打个掌儿。”
  崔丞相呵呵冷笑道:“这有何难。总是兵权在你手里,该点五万,就是十万,却怕些甚么成不得功。”贾尚书道:“崔丞相,依你这般说,兵数固可虚张,难道粮数岂无查算?”崔丞相道:“你若要争气,自会得东那西掩,哪个查算得出?”贾尚书素性忠烈,听了这些邪言诳语,一时激得怒发指冠,也不管朝廷尊严,宰辅权势,就要思量摩拳擦掌起来。众文武连忙上前劝住,遂一齐退出午门。有诗为证:
  奸佞胸中不可测,恃势妨贤常努力。
  罔思国难切恫瘝,惟顾私情争未息。
  君皇在上恁喧哗,文武满朝都缄默。
  若非忠直与相持,窃恐大权移此贼。
  不多时,旨意下来,果然着他两人督兵五万,出关征剿。遂着兵部尚书贾奎督阵,户部主事张松运粮,火速起程,齐心退虏,不得延捱,以误国事。
  四人得旨,领兵前行。粮草支应,十分充足。计日出关迎敌,一战就杀退了十万胡兵,斩首千级,获驼马数千匹,星夜奏凯,回朝献功。
  四人面圣,成帝龙颜大喜,加贾尚书为太子太保,世袭锦衣千户。加主事张松为都御史。娄祝升左府都督,俞祈升后府都督,仍管总兵官事。即命大开功臣筵宴,与文武百官庆贺,各赐银二千两,彩缎二百匹。极具宠渥,时人荣之。朝廷又念出关军士劳苦,即发内帑余银十万两犒赏。
  贾尚书与娄、俞二总兵道:“我辈蒙朝廷恩宠,官尊禄重。奈群小见忌,我老夫还不打紧,二位在此,恐人倾陷,必须暂退,以便保安禄位。兹为恒久之计,不知二位意下如何?”二总兵见他说得有理,遂欣然称谢。次日随即辞朝出京,不多日子,两个同回汴京。
  你看那些汴京城里城外的人,见这两个公子做了总兵回来,也有喝采的,也有议论的。喝采的道是:“难得这两个青年公子,都做了这般显职。”议论的道:“他两个一向好的是风流顽耍,怎得一旦就到这个地位?这决是银子上弄来的。”纷纷议论不已。二总兵回得不上两三日,那些城中乡绅,没一个不来登门拜贺,只不见盛总兵到。仔细把礼簿一查,恰好正差人送礼来恭贺了。
  次日,娄总兵相约了俞总兵,二个同到各家拜望。正到盛总兵府中。那盛总兵闻说他两个来拜,欢天喜地,勉强出来迎迓。
  你道他为何又欢喜又勉强?原来半年前染了一场大病,遍请良医,久治不愈,想来这一日恰是他该得病退将来,连忙迎到堂前。三人先把寒温叙了几句,盛总兵道:“老夫不料半年前偶患了一场大病,至今尚未痊可,所以不曾踵门拜贺,甚是得罪。”
  娄总兵道:“老先生既有贵恙,那火睛牛胆决然治得。只怕太师公处存得些,也未可知。老先生何不差人一问?”盛总兵道:“老夫也差了这个念头,到不曾想着太师公那里。待老夫就着人去问。”当下便整酒款留。娄总兵道:“晚生们承蒙厚情,老先生既要到太师公处问火睛牛胆,何不就请来同叙一叙?”盛总兵道:“讲得有理。”不多一会儿,便着人去请了太师公到。
  四人分席坐下,盛总兵遂说借火睛牛胆一事。韦太师道:“连老夫也忘怀了,敢是还剩得些儿。少刻就着人送来。”娄总兵道:“晚生记得前年在府上饮酒相别的时节,不觉又是两年光景。”韦太师道:“曾记得二位当日布衣去,今日锦衣还。正所谓:彼一时,此一时也。”盛总兵道:“二位今日到了这个田地,不惟太师公与老夫增光,便是汴京城中,增了许多声价。”遂取了巨觞,浅斟慢劝,交相痛饮了一场,都觉有些酩酊。将及夜半光景,方才散去。
  次日,韦太师取了火睛牛胆,着人送与总戎公。盛总兵接了,依法磨服。服得两次,其病恍然如失。有诗为证:
  恹恹久病少良医,一命悬丝只自知。
  恃有火睛牛胆力,残年还可复支持。
  娄总兵与俞总兵到家五六日,却不见那林二官人来探望,两个便同到林家相访。只见门上人回复道:“我家二官人因为一桩没要紧人命官司,两个月前已曾到京中来见二位老爷了。”俞总兵道:“既然去了两月,如何我们相会不着?”娄总兵道:“想路上失过了。”两个见林二官人不在家,不能相见一面,怏怏空回。
  娄总兵正回到府中,没多一会儿,见门上人进来禀道:“外面有个贾坤,要求见老爷。”娄总兵道:“怎么样一个贾坤?我从不识此人,且着他进来相见。”贾坤听说请见,连忙走将进来,见了娄总兵,深深唱了几个喏。娄总兵把他仔细认了几眼,虽若有些厮认,一时间却记不起。即逊了坐,问道:“我到与足下有些面善,不知从何处曾相会过?”贾坤道:“老爷果然记不得了。那年在李家庄上,擒那两个狐狸精的,就是小子。”娄总兵道:“可就是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