义务不尽,已失了为人的资格,留他们在世,枉教他们穿衣吃饭,一些没有用处,倒不如牛马鸡狗,还可受人驱策,供人烹宰,这班烟鬼真牛马鸡狗之不如,他们死了,有什么爱惜?但各位既来我处替他们哀求,本大臣体上天好生之心,赦了他们死罪,限他们一年之内,概行戒绝。但须具五家互结来,自后倘有仍犯禁令,或不遵限戒断者,概治以死罪;容匿之家,一体连坐。本大臣令出法随,决不宽贷。”
  各绅士晓得林大人最恨吃鸦片,如今已算他格外从宽,只得答应出来。于是知县把那些烟鬼取结放了,烟鬼自有家人扛抬回去,只须喷上几口烟,便一个个苏醒转来。从此不敢怠慢,只好戒烟。林大人又请了医生,定下了几种戒烟药方,发出来,倒便宜了药材铺,做了注好生意。这就是林文忠公的戒烟丸,直至今日犹是通行的。
  当下林公定了这个办法,一众烟鬼,要全性命,自然不敢再犯。只好遵限戒烟,这也何消说得。
  再讲那香山知县来抄吴春霖的家私,到他家内,连人也不见一个,家私什物,早已搬运一空,只剩得一所空屋。问他邻居,都说先期已搬在洋商船上,请外国人保护去了。知县无奈,只好封了他的空屋,来到钦差辕门禀覆。林公听了大怒,要立刻办起交涉来。未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  第 六 回 立法森严力能排外 挟资运动财可通神
  却说钦差林大人听说外国人包匿了吴春霖的财产,十分震怒,说道:“ 鸦片犯禁,不准入口,已一再与该夷申明,货船进口,都具并无鸦片甘结。今乃不遵约束,夹带私售,已属罪无可逭,乃敢包匿奸民,窝藏犯人的财产,可恶已极!若不穷治其罪,何以攘夷狄而威远人?”
  于是咨会提督总兵,统带提镇各营,分路把守。传令各趸船,速将船上所有鸦片,悉数缴出。如敢故违,定行严办!洋商初闻此令,一个个多在观望,只有那包匿吴春霖财产的洋商,名叫颠义,恐怕闹个不了,思量乘间逃脱。不料各口早已把住,遂被拿获,把他拘在狱中,说要把他来正法。
  众洋商听了,大家恐惧,于是尽将船上所存鸦片,计二万二千余箱,悉数堆积虎门,听候收缴。钦差命悉将缴到烟土,全行堆在虎门外,传集洋商,令具永不售卖,犯者正法、船货充公等因切结,然后命将烟土销毁。
  一声令下,四面火起,万目睽睽,看着这山一般堆积的一大堆鸦片,顿时烧得烟焰冲霄,黑雾四塞,数十里周围,都闻得着鸦片的臭味。只薰得鸟飞不下,鸡犬无声。当场看的人,有称快的,有叹息的。外国人看了,人人股栗,个个心惊。只有那烟鬼看着这无数公班、白皮,一霎尽成灰烬,心中老大不舍得。还有那吞土皮吃生烟的穷烟鬼,闻了这浓厚的烟味,倒可以三日不会瘾发。
  这一大堆鸦片,足足烧了两日两夜。林大人此举,扬威海外,慑伏蛮夷,真要算绝后空前之举!盖当时之中国,威望未挫,国势犹张,外人不知内地虚实,不敢轻启祸端。其实中国是一只纸头老虎,张牙舞爪,不过虚张声势罢了。
  要在今日,莫说洋商不敢得罪,就是个中国人入了夷籍,挂着洋旗,出了什么事,立在租界,中国官场,便不敢轻易拿他。要是事情大了,洋人不能包匿,只须拼着剪去辫子,改装易服,向外洋一跑,莫道是大官大府无法可施,便是大清天子,也奈何他不得。这都是威权损失,国势不扬,没有了治外法权,就免不得处处要受外人的欺侮。
  莫说别的,就是这禁烟一事,内地烟馆,限一朝闭歇,独有这租界上的烟馆,非但不遵官限,并且多方推托。近来虽允许了将租界内烟馆分限停歇,犹复要挟我们政府,说十年不能禁尽,必须赔偿他的损失。这不是他们的露马脚的说话么?可笑我们中国的官员,胆小如豆,莫说见着短衣窄袖、蜂目高鼻的洋人,惊得发慌;就是见了一个没辫子的光棍,手里提着一根赶狗棒,也要害怕起来。这叫做积威之下,畏葸成风,却也非一朝一夕之故,其所由来者渐矣。
  要说这林则徐,却不像那些狗头鼠脑的官员,要算我们中国的杰出人物,生就的一副排外性质。你看他当时禁烟,办得何等认真!要是照他那样办法,这些鸦片鬼,哪里会传下后代来?无奈我同胞四万万人,厄运方临,天意要造成个烟鬼世界,怎容得林则徐逆天而行?
  这个祸机,就借着林则徐做了个引火种子。都因他办得稍嫌激烈,洋商失利归国,唆动国主兴兵,留在中国的商人凑起数十万银子,入京运动,把林则徐革了职,另放钦差来到广东办理。
  新钦差一到,先把沿海防守尽行撤去,于是敌轮可以长驱直入,官场便藉口夷氛不靖,难以扑灭,希图糊涂了事。后来议了款,讲了和,送了香港,许了五口通商,这鸦片就变成了正项税则,吃的贩的,都是冠冕堂皇,不干例禁了。
  再说那吴春霖的家眷,当时听得风声不好,一家人东奔西窜,吃惊吃吓,弄得疾病相缠,死亡相继。
  吴春霖有个儿子,叫吴良,号瑞庵,起初躲在洋商船上,听说他父亲要正法,要出来收尸。又听说要捉吃鸦片的,他是一个烟鬼,怎敢出来自投罗网?后来烧烟令下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