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表妹相许。他倒肯了,你倒不肯?”匡胤道:“非是孙儿敢于违命,一则不得父母之命,二则军务在身,怎敢及于私事?但蒙二位大人错爱,且待班师之日,禀过了父母,然后下聘。”褚氏犹恐走脱了这个皇帝女婿,即便说道:“甥舅至亲,等什么父母之命?谁耐烦到班师之时?外婆做主,也不消甚么聘礼,你只消留下一物为定,便是无改无更的了。”匡胤道:“舅母虽如此说,但甥儿奉旨提兵,身边并无一物,奈何?”褚氏听说,把眼儿望着匡胤周身的睃,见匡胤身上有一个玉鸳鸯,即便伸手过去,摘了下来,执在手中一指,说道:“就是他罢。”杜丽容该有西宫之福,又值褚氏有心配他,自然易于玉成其事也。有诗为证:
偶然浓睡现真龙,触起三更梦里容。
意决心专诚作合,姻缘何论水山重?
当下匡胤辞别了外婆、舅母,同杜二公出来至厅上。与李通、周霸相见了。李通分付安排早饭,大家用了。然后点拨人马:选了五千精兵,跟随匡胤下山;其余不愿去的,都在山上,仍旧守把巡逻;其山寨事务,交与褚氏掌管。李通分拨已定,便同周霸、杜二公领了五千人马,随匡胤一起下山,来至大营,合兵一处,共有一万六千人马。三将又与郑恩、二董各各相见。匡胤传令,放炮起行,大军径望潼关大路而来。此言慢表。
却说高行周自从滑州回兵,到了潼关,心神不定,带病在身,终日在帅府静养。
公子怀德侍奉伏事,寸步不离。一应大小政务,悉委副帅岳元福掌管。当时不上三个月日,得报郭威兵破汴梁,逼死汉主,已经践位东京,更改年号。高行周闻了此报,默然不语。又过了几日,周主诏书颁行天下:凡是外镇诸侯,皆要上表称臣,加官进禄;若有抗违不遵旨意,即以谋逆定罪。高行周看了诏书,心中火起,怒发冲冠,骂一声:“老贼!你弑逆君上,篡夺天位,身负弥天大罪,还敢放肆藐视天下诸侯,你富贵眼前,骂名万代。我高行周受了汉主爵禄,不能与主报仇,已为不忠,怎敢改变初心,称臣于篡贼,有玷我平昔威名?”高行周说到此处,不觉怒气填胸,登时发晕。老夫人与公子见了,心下着忙,即便两下搀扶住了,急令丫鬟取汤水灌下。高行周晕去有半个时辰,方才渐渐苏醒,长叹一声,说道:“我欲兵上东京,与主报仇,怎奈刘主洪福已尽,老贼当兴,恐不能扭转天心,徒然损将折兵,终为无补;如我不去讨贼,不惟遗笑于天下诸侯,又恐日后史笔流传,说我高行周枉为一世之英雄,畏刀避箭,尸位素餐,既不能与主报仇,复不能尽忠死节,岂是为臣之理?”左思右想,总然想不出半筹计策。此时心神昏聩,主意全无,只得和衣睡在榻上,闭目凝思。
彼时又过了几日,忽然想道:“我高行周总是无能,到了这个时势,还要想什么计,寻什么策?既是食人之禄,但当尽己之心,才是做臣子的道理。但吾尽吾心,理上该当;只孩儿怀德,他尚年幼,况未受职,如何也叫他遭其无辜?我不如打发他母子回转山东,务农过日,也可延高氏一脉,一则全了吾威名大节,二则不致覆灭宗嗣。”主意已定,开口叫声:“怀德,为父的食了汉主之禄,虽君不在,理该为国守土。但天意已定,也不必说了。总之有死而已。只是你未受君恩,在此无益,你可收拾行装,同你母亲回到山东祖基居住,自耕自食,也可过日。日后倘得你兄弟回来,须是和睦友爱,孝养汝母,以尽天年,就如事为父无异了。”原来高行周所生二子,长名怀德,次为怀亮。那怀亮自幼失散,未见踪迹。当时怀德禀道:“爹爹既要保守潼关,为汉主复仇,孩儿理当在此,添助一臂之力,怎么倒叫孩儿同了母亲回归乡井起来?况爹爹抱病未痊,尚宜调养,若孩儿去了,谁人侍奉?在爹爹未免举目无亲,于孩儿失了人子之分。此事恐有未便,还请爹爹三思。”行周道:“吾儿,你言虽有理,但大义未明,皆由你年幼未学之故。为父的为君守土,乃为尽忠;汝为子的不背父言,便是大孝。今我病虽未痊,谅无妨害;即如郭威,料他也不敢提兵犯境,自取败亡。我意已定,汝不必多言,快须收拾前去。”怀德见父意已决,不敢有违,只得收抬行装,备下车马。次日,辞别了行周,出帅府上路,夫人乘车,怀德坐马,母子二人,径望山东进发。按下不提。
单说高行周自从打发他母子去后,又过了几日。这日正在后堂门坐,打算保土复仇之策。忽听关外炮响连天,早有探子报进府来:“启帅爷:今有周主差点人马,来征潼关,现在城外安营。请令定夺。”高行周听报,默然不语,想那周主那有能人?并无战将,兴此无益之兵,自讨其死。分付左右赏了探子,回归汛地。不一时连有两次报进府来,只激得高行周咬牙切齿,怒目扬眉,指定了汴梁骂道:“郭威的篡贼!你安敢欺我有病,发兵前来犯我城郭,藐我英名?常言道:”虎瘦雄身在。‘老贼啊!你此番错认定盘星,打算差了主意,只怕你整兵而来,片甲无回。“遂传令出去:”关上添兵把守,昼夜巡逻,不许懈怠。又要多备灰瓶石子,防他攻城。
待计议定了,出兵杀贼。“中军官答应一声,领兵去了。高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