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便不韵矣;若虑女子牵挽不动,臣还有一计。”炀帝道:“还有何计?”王弘道:“古人以羊驾车,亦取美观,莫若再选一千嫩羊,每缆也是十只,就像驾羊车的一般,与美人相伴而行,岂不美哉,不知圣意以为何如?”炀帝大喜道:“卿言深得朕心!但选女作何名色?”王弘道:“名须陛下御定。”炀帝道:“锦缆就如龙舟的殿脚,美女要她牵缆,就叫殿脚女何如?”众臣一齐应道:“好一个殿脚女!最相宜也。”
炀帝遂一面差高昌几个得力的太监,往吴越地方,选取美女一千,充作殿脚女;又一面令有司选好毛片的嫩羊一千只,以备牵缆。高昌与各有司俱领旨而去。炀帝复同群臣尽情欢饮,只吃得大家沉醉,炀帝方才传旨,令百官散去。众美人嫔妃,见炀帝有几分酒意,忙忙扶上玉辇回宫。炀帝虽有些酣酣之态,因心下快畅,还支持得住,在辇上一路儿与众美人只是嬉笑耍子。车驾才到半路,只见黄门官拦街奏道:“有洛阳县令,差人进贡异花等旨。”炀帝听见进贡异花,遂带酒传旨,叫取花来看。黄门领旨,随将花传与宫嫔,宫嫔捧到玉辇上。
炀帝睁开醉眼,模模糊糊的一看,只见那花只有三尺来高,种在一个白玉盆里。花朵儿生得鲜艳可爱,外边是深深的紫色,里边却洁白如雪,腻腻滑滑,就如美人的肌肤一般,十分可爱。几丝细细的红心儿,直深含在着里,叶圆而长,枝柔而翠,凡是一个蒂儿,上面都是两枝花,香气浓馥侵人。炀帝看了大喜,随叫摘下一朵,亲手拿到鼻上去嗅。原来炀帝此时,已有八分醉意,未免昏昏思睡。不想这花奇怪,嗅了一嗅,酒气便醒去一半。再嗅一嗅,就恍然清醒起来,竟不思睡。炀帝又惊又喜道:“这花原来能醒酒醒睡,因将差人叫至辇前问道:“此花有何好处,献来与朕?”差人奏道:“这花香气耐久,一沾人衣,便经数日不散香气,又能醒酒,又能醒睡,有此几种奇处,故敢上献。”炀帝心中暗想道:“果然如此灵验。”又问道:“叫什么名字?”差人道:“此花乃嵩山坞中采来,因与凡花不同,又有几种奇异,随即进贡,实不知名。”炀帝道:“这花方才迎着朕辇而来,又都是双朵,既没有名,朕即替它取一个,就叫做‘合蒂迎辇花’罢。”遂传旨厚赏差人,又敕吏部加封洛阳令的官职。
正是:
不论为臣忠与佞,只须有术致君欢。
洛阳令尹无他计,一朵花枝博好官。
炀帝将迎辇花拿在手中,连嗅几嗅,便觉宿酒俱醒,神情爽快,心下十分爱惜,不忍释手。不多时,驾到了西苑。众夫人接住问道:“陛下今日赐宴群臣,庆贺龙舟,定然君臣欢饮,如何归来,全无酒意?”炀帝说道:“朕已大醉,不期路上适遇洛阳令献一种奇花,朕只闻了几闻,不觉酒都醒了。”众夫人道:“有这等奇花?”随问花在何处,左右忙从辇上移将下来。众夫人看了,见鲜妍香媚,与众花大不相同。你也喜,我也爱,都赞不绝口。这个道:“此花待贱妾养去,包管茂盛。”那个道:“这花等贱妾浇灌,方得新鲜。”
众夫人都要夺这花管。炀帝笑笑说道:“这花众妃子都不可管,惟一人管了,方才相宜。”众夫人问道:“哪个管便相宜?”炀帝四围看一看,将手指着袁宝儿说道:“非此人不可。”众夫人听了,都气不悦道:“贱妾等偏不可管,如何独袁美人管了便相宜?”炀帝笑道:“众妃子不要怪,袁宝儿原是长安进贡来御车的,这花朕取名叫迎辇花,御车女管了迎辇花,岂不相宜!”遂叫袁宝儿将花领去。又吩咐道:“这花苑中无第二棵,你既做了司花女,便要看管好了。”袁宝儿领旨,憨憨的笑着,把迎辇花移了进去。由此满苑中,都叫她做司花女。
正是:
君宠益娇态,君怜无是非。
花枝能几许?自觉有光辉。
袁宝儿自司花之后,便日日摘一枝儿,拿在手里,到处跟定炀帝。炀帝因花能醒酒醒睡,时时离花不得,便时时离袁宝儿不得,因此袁宝儿更加宠幸。次日,萧后闻知,忙移宴来赏玩。炀帝吃到半酣之际,说道:“朕得此花,就如得了一种仙丹。”萧后道:“为何却像仙丹?”炀帝笑道:“此花吃醉了,闻一闻便醒;吃得一千盅的量,便吃得二千盅。此花闻了,再不思睡;受用了一百年,连夜里算将来,便是二百年,岂不是一种仙丹!”萧后笑道:“这等说来,能饮酒不睡的,便是神仙了。”炀帝又笑笑说道:“长享富贵不是神仙,哪里更有神仙!”
二人说说笑笑,饮酒甚畅。炀帝忽想道:“洛阳近地,便有了这等奇花,边防外国,岂无异宝!或者外国,欺我中国不知,故不贡献;或者贡献了,边臣藏匿也未可知。明日须细查一番,倘有奇怪之物,带去江都助兴,岂不美哉!”次日遂坐便殿,宣百官来问道:“这两年为何外国不见进贡?”宇文达奏道:“陛下不问,臣也不敢奏闻。往时大宛进名马,高昌贡宝剑、珠玉、犀象,络绎于道,近年只因辽东高丽反了,不曾征讨,故各国看样,都渐渐不来进贡。陛下若要外邦照前纳款,除非讨平了辽东,方可惮压诸蛮夷之心。”炀帝大怒道:“辽东高丽,不过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