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恩,真是重生父母。这蒸羊羔,小人便赴汤蹈火,也要日日寻来上献。”麻叔谋大喜,随叫左右进来,暗暗传令与众丁夫,下马村地方,河须横开一曲,不许挖动陶榔儿的祖坟。
正是:
既忍食人子,何难背君旨。
东海掘波涛,不足赎其死。
陶榔儿既得保全祖坟,便千恩万谢的辞出。回到家中,与柳儿、小寿说知。弟兄三人,欢喜不荆只是每夜去偷盗孩子来报恩。先叫人去偷,一时偷不来,便自家去偷。先只在近村去偷,近村偷完了,便远村去偷,或招穷人偷了来卖,或着人四处去买。可怜宁陵县以至睢阳,这一路乡村市井,三四岁的小孩子也不知被他偷盗了多少!这家不见了儿子,那家失脱了女儿,处处含冤,村村抱怨。初犹不知下落,后访知是陶榔儿盗了献与麻叔谋,都恨不可言。也有到县中告状鸣冤的,也有到郡中公呈出首的;也有约齐了众人,打到陶榔儿家中的。被害之家,纷纷攘攘。陶榔儿着了忙,只得求麻叔谋做主。麻叔谋大怒道:“几个百性,焉敢如此横行?莫说偷孩子没有形迹,便吃了几个孩子,待要怎么?”便叫拿帖子到郡县中去讲。郡县都晓得麻叔谋是炀帝的宠臣,谁敢不依!只得转将这些告状的百姓拿去,打的打,夹的夹,问罪的问罪,弄得哭声遍地,怨气冲天。
正是:
天下只权势,为官谁得情。
明知冤与屈,犹自重加刑。
众百姓受苦不过,大家齐声道:“我们儿女被他盗去吃了,还要受楚问罪,天理难容!郡县料敌他不过,除非到皇帝面前鸣冤,方得个明白。就拼一死,也说不得了!”遂三三五五,都相聚往东京去告御状。麻叔谋闻知此信,心下也有几分追悔骇怕。怎奈骑在虎背上,下来不得。只得忍着肚痛,收拾了白金千两,写书一封,差心腹家人黄金窟到东京来弥缝此事。因吩咐他道:“虎贲郎将段爷,现为中门使,掌管四方奏章。他与我平素交厚,你可将此书并礼投上,就说宁陵县百姓要阻挠河工,妄造诬言,毁谤上官。今进京来告御状,求段爷千万为情,不要奏上。段爷若承应了,我就将天下的孩子吃完了,这些百姓也没法奈何。”
黄金窟领了主人之命,连夜望东京而来。到了段达私宅前,先将官书投上。段达接书,看知来意。又见写着白金千两,将黄金窟叫入后堂。黄金窟见了段达,忙磕了一个头,随将白金铺在地上说道:“家爷因一路民刁,开河甚难,久失修候。今聊具代仪些须,以表敬意。望老爷笑纳。”段达道:“你家老爷开河辛苦,我时常相念,正愧无以为情,如何倒以厚礼见惠!就是书中所说的这些小事,你老爷与我们这等相厚,自然要用情,如何好收礼的?”黄金窟道:“薄礼不足展敬,望老爷勿拒。只是这些刁民若得重处一番,便是老爷的厚恩了。”段达想一想说道:“我若不受礼物,你老爷倒转疑心。我权且收下,你回去多拜上老爷,只管放心开河前去,凡事都在我身上。莫说几个百姓的御状,就是参劾的表章,也不与他传上。”黄金窟道:“若是如此,感恩不浅。”段达一面叫人收礼,一面叫款待黄金窟酒饭,一面打发回书。黄金窟领了回书,竟到宁陵县来回复麻叔谋,不在话下。
迟了两日,只见宁陵与睢阳的百姓,乱纷纷都到东京来,御状就似雪片一般,都是告麻叔谋蓄养大盗陶榔儿,偷盗孩子作羔羊蒸吃,一路被盗孩子三五千人,白骨如此,惨莫可言,伏乞追究等情。段达收了御状,随叫众百姓来审道:“麻爷乃朝廷大臣,焉肯为此参毒之事?皆是你这起刁民,要阻挠河工,故造此诬言毁谤。”众百姓道:“小人们乃穷乡下邑的百姓,又无坟墓田地与河道相碍,何苦要阻挠大工?小人们只为自家的儿女受此惨祸,故来鸣冤!”段达道:“胡说!两三岁的孩子,日间必有人看管,夜间必有父母同寝,如何得能家家偷去?就偷了三五千人?这等诬言,不问可知。若不严治,刁风愈炽。”遂不由分说,将众百姓每人毒责四十,解回原籍问罪。
正是:
世法陂如此,人心惨莫言。
乾坤空浩大,无处吐民冤。
不知众百姓毕竟如何结局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二十四回司马施铜刑惧佞偃王赐国宝愚奸诗曰:尽道小人奸狡,偏予独笑他痴。日向利名寻死路,昏昏认作便宜。不得希贤希圣,自甘为魅为魑。〖苛└屯方剑匮├锫袷坏┘樾鄱际咕。舅9橇羝ぃ炕叵氪忧案还螅闪芗负问保?
调寄《何满子》
话说段达自受了麻叔谋的贿赂,便不管好歹,倒将那些告御状的百姓,每人痛打四十,押回原籍问罪。可怜众百姓有屈难申,只是叫天叫地的啼哭,一路上也不知死了多少。麻叔谋闻知此信,大喜道:“处得痛快!”心下一发没有忌惮。遂日夜叫陶榔儿去偷孩子。陶榔儿先还暗暗去偷,后来得了志,竟明明抢劫,毫不在意。一边偷来,便一边蒸熟去献。旧时的骨骸还掩藏了,恐人看见;如今竟四下乱投,全不骇怕。众百姓无可奈何,只得家家打一个木柜,把孩子锁在中间,大家围绕看守,保得一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