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右有孙孝哲,史思明在后接应。门旗开处,钟景期与仆固怀恩出到阵前。安庆绪大叫道:“安皇帝在此,钟景期敢来交战么!”景期大怒,拍马舞剑而出,庆绪举戟来迎。雷天然在将台上大擂战鼓。
  看官,你道景期是个书生,略晓得些剑法,一时交战起来,怎不危险。幸得庆绪的武艺原低,又且酒色过度,气力不甚雄猛,所以景期还招架得住。两个战有十合,仆固怀恩恐景期有失,便闪在旗后,拔出箭来拽满雕弓,嗖的一声射去,正中安庆绪的坐马,那马负痛,前蹄一失,把庆绪掀下马来。景期正欲举剑来砍,那尹子奇大吼如雷,杀将过来。怀恩看他骁勇,景期不是他的对手,便舞刀跃马接住厮杀。孙孝哲上前救庆绪回去,景期自回本阵。
  尹子奇与仆固怀恩占有二百余合,未分胜负。怀恩心生一计,虚掠一刀,拨马便走。尹子奇大叫道:“休走。”拍马赶上。怀恩觑他来得较近,暗将宝刀挟在鞍桥上,却取着弓搭着箭,忙转身子望尹子奇射去。只听得一声响亮,尹子奇两脚朝天,翻身落马,恰好射中他右眼。他的左眼先被雷万春射瞎了,如今却成了双瞽,只管在地下乱爬。怀恩忙回马来捉,被史朝义上前救了回去。景期鞭梢一指,将台上战鼓大擂,官军乘势奋勇掩杀过去,贼军大败。但见:
  刀砍的脑浆齐迸,枪戳的鲜血乱流。人和马尽为肉泥,骨与皮俱成齑粉。弃甲抛戈,奔走的堕坑落堑,断头破脑,死亡的横野填沟。耳听数声呐喊,惊的个鬼哭神号;眼观一派旌旗,阴得那天昏地惨。正是:
  劝君莫说封侯事,一将功成万骨枯。
  官兵见贼兵退了,一齐赶杀前来。却被史思明领着三千铁甲马军冲来救应,那马匹匹是骏马,驰骋处勇健如飞。雷天然望见,急叫鸣金收军。将士各回营寨。景期道:“二夫人为何鸣金?”天然道:“我望见贼人马军利害,故此收兵。”景期道:“你那见得他利害。”天然道:“人到不打紧,只是那骏马,我营中一匹也不如他,他方才若用此骅骝为前部,先扰乱我的阵脚,我军不能得胜矣!”景期称服,在营犒赏将士。
  隔了两日,有人来报:“史思明纵放好马二千余匹,在河北岸饮水。”天然听了大喜,便叫勇儿附耳低言,如此,如此。勇儿依计,出去教各营拣选骒马千匹,放在河南岸饮水。又差冯元领兵赶马,那骡马到了河上打滚吃草,往来驰骋,望着隔岸饮水马,只管昂头嘶叫。
  那贼人的马,原来,大半是公的,见了骒马嘶跳,也都到河边来。这河又不阔,又不深,那些马又通有腾空入海的本事,望着隔河骒马忍耐不住,也有一跃而过的,也有赴水而过的。自古道“物以类聚”,一匹走动了头,纷纷的都过河来,那看马的贼兵哪里拦喝得住。南岸上,冯元教军士尽数赶回营中,计点共得好马一千三百八十二匹。
  景期欢喜,向天然道:“我今有一事用着冯元。”天然道:“有何事用他?”景期道:“差他到范阳城下,只说送还他马匹,赚开城门,带一封书进去送与史思明,这般,这般而行。二夫人意下如此?”天然道:“有理。此时君臣各自为心,正该行此反间之计。”
  景期就写一封书来唤冯元,吩咐了密计,教他只等有变,就在城中放火为号。又令将抢来的马留了一千,将零头的三百八十二匹,又选自己营中老疲病马五百余匹,杂在里头,叫几个军士赶着,跟了冯元来到城下。冯元高声道:“经略钟老爷还你们马匹,可速速开门。”城上见果然有马送来,便开门放入,贼兵不问好歹,一齐将马赶入槽内去了。冯元竟到史思明衙门上,央人接了书,抽身自去藏避行事。门上将书送进,史思明打开一看,上面写道:
  大唐兵部尚书领河北经略使钟景期再拜,致书于史将军麾下:
  愚闻宁为鸡口,勿为牛后。大丈夫当南面称孤,扬威四海,何能抑抑久居人下。况将军雄才盖世,而安庆绪荒淫暴虐,岂得为将军之主?将军何不乘间杀之,自居范阳首。函驰长安,大唐必与联合,平分南北,永不相侵,彼此受益,维将军图之。
  思明看罢,心下踌躇。次早,只见将官来禀道:“昨夜不知何人遍贴榜文?有人揭去送与皇爷看了。小将也揭得一张在此。”史思明接来一看,上写道:
  史思明已降大唐,约定本日晌午,唐兵入城,只擒安庆绪;凡你百姓,不必惊慌。先此谕知。
  思明看了,大惊失色,早见门外刀枪密密,戈戟森森,把衙门围住,许多军士声声叫喊:“皇爷召史将军入朝议事,即便请行。”思明见势头不好,道:“一不做,二不休,顾不得什么了。”点起家丁百名,披挂上马,冲出衙门,军士尽皆退后,思明一径抢入宫来。安庆绪见了,吓得魂不附体,便叫道:“史将军,孤家有何负你?你却降了唐朝。”思明更不答话,直上前来将庆绪一枪刺死。
  外面孙孝哲、史朝义赶进来,看见大惊。史朝义道:“好嗄!弑君大逆,当得何罪!”思明喝道:“我诛无道昏君,有何罪过。你是我的儿子,怎生说出那样话来?”朝义道:“你既无君,我亦无父,与你拼三百合。”思明大怒,挺枪戳来。朝义拔刀来迎,父子两个在宫门交战。孙孝哲也不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