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深遂寤私。向群英之赴,愚谓有此盛举,自必坐多韵客,不意自秋兄一人而外,余惟酒食是议.且一诗之易,尚犹不能,而妄建文坛旗鼓。欺诈至此,不觉激发粗豪耳。”秋遴道:“并剪哀梨,莫喻此快。昨鸡肋已饱尊拳,自后再见吾兄,必遥望而股栗矣.”紫宸道:“小弟平素深恨此辈,最是面目可憎,故每避之如仇.那日因踏春冷泉,误信张其白之言,受此半日之俗恶,至今犹觉文雅多尽。”儒珍笑道:“依弟之见,今日兄及弟辈一见如故,方将各畅所怀,皆来自前日社中是非。张子之罪,正张子之功也。”
三人正在谈笑,只见樵云走来道;“酒筵已备,请相公们后园坐。”紫宸起身道:“尚未奉谒儒兄,况兼乍会,怎好便叨盛意?”儒珍道:“今日秋兄知吾兄必来,故预设盛筵,特邀小弟奉陪。兄欲下顾弟舍,请俟话朝,亦谋一樽,恭候台旌,再领尊刺。何如?”紫宸笑道:“晋谒须虔,岂可因酒食而迟迟我行也?”秋遴道;“弟辈交游,最喜脱洒。若然老学究的头巾气,小弟极怕。先是这一张古板面皮,迂执身段,拘束得一腔豪爽之气,都闷死在胸中,有甚好处?”紫宸道:“兄论极高,但于礼恐又不能十分脱洒。今既蒙两兄雅爱,只得以从命为恭敬矣。”即一齐来到后园轩中。举目一派都是桃李,红白参差,十分春色。须臾席备,紫宸道:“坐对春光,苦茗幽香,共叙衷曲,乐亦至矣。又蒙设醇陈馔,主人情谊过深,令弟何以克当?”秋遴道:“愧乏佳酝,又无异品,还望知己贳之。若云情谊过深,益令抱惭矣。”谈笑之间,酒已半酣,紫宸告止道:“过承雅爱,小弟已叨酩酊矣。”秋遴道:“秉烛夜游,古人佳致。今日尚午,何遂官止?当是苜蓿之肴非所以娱嘉客,故未肯为弟一醉耶.”紫宸道:“重扰步兵之厨,特量非沧海,顿觉酒龙飞舞,实难再饮矣。”儒珍道:“主人之兴方浓,吾兄当效淳于一石之醉,以体拳拳主意.如再言止者,请受金谷之罚.”紫宸无奈,只得坐下.三人联咏传杯,直吃到月转花梢,玉山颓倒,方才各各别归家.正是:
月漫杯中白,花飞笔底红。
三人同一醉,鼎足巧相逢。
自此之后,三个竟成倾盖之交,甚是莫逆。诗酒盘桓,互相来往。
倏忽又是六月中旬,天气十分炎热。紫宸在衙甚觉困人,忽剑童从外入来说道:“却才陈相公处差樵云送一个柬贴在此,谅来又是请相公去游山吃酒。小的已回他说明日早来,他今去了。”紫宸道:“这狗才孟浪极矣。知他请酒的,有别样事情的?却不领他进来见我,擅自回复了他去。”剑童笑道:“不是请相公饮酒,无过接相公去做诗,决无别样事情。若相公不信,请拆开一看便知。”剑童倒有先见之明。紫宸忙接来拆看,只见上写着道:
湖上妓女无声者,丰韵宜人,词章惊座;且其门如市,其心若水,小弟闻之,不觉心醉。意欲邀兄同往一访。谨于明晨候驾至舍,共作寻芳客也。
紫宸看毕,见是秋遴邀他访妓,他也素慕无声才美,久欲一会,正中下怀.到了次日,便带了剑童,来至秋遴家中,只见儒珍已先在.彼三人揖罢就坐,谈论了一会,啜过茶茗,起身一同出门,向西湖藕花居进发。行不数里,早已望见,正是;
柳阴深处小栏遮,面面湖光尽藕花。
借问早康何处觅,溪桥一曲是侬家。
只因这一过访,有分教:干康生色,才子情痴。不知后事如何,下回自然分解。
评云:
此回写王、陈、苏三才子相遇也。才子相遇,所藉以彼此结契者,惟诗与酒耳。然此已成凡为传奇者之所以写才子相遇灿熟旧套,但觉污笔污墨污纸,并污阅者之目。作者之意以为东山携妓,亦属才人韵事。非如穷措大年逾授室,未识阿堵中滋味,持数十青妓,向龙钟娼妪缠头者比,于是奋笔以访妓名篇。然而作者之用心,则又甚不欲学为才子者之汲汲焉惟选色微声是务也.何言之?覆其于秋遴之柬云“其门如市,其心若水”.夫其门如市者,比比皆然,而心之水若,则不少概见,是妓而未可作妓观矣.其意若曰藉非心之水若,彼陈与王也苏也,不之访也。即谓之心中无妓,并纸王亦曾未有妓,也可。

第八回
白云留醉月联诗
诗曰:
水曲山幽处,虹楼藏好喜.
坐花联妙句,对月醉痴情.
说这无声不过是一个妓女.若没有些才气,怎便耸动得那三个书呆,使他这般着魔,竟不避炎暑之威,共发山阴之兴.原来这无声姓水,住居西湖上藕花居地面。年方二八,才逾苏小,貌并王嫱,色艺为一时之冠。芳名直接古昔,这也是红颜薄命的招牌。但她的心性却具得十分古怪,身虽妓女,这倚门卖俏的丑态,却一切洗尽,倒好像个寒素书生,每日只是闭户焚香,抄写经卷布施。有兴时或吟诗一二首,亦只是些悲感之辞。芳年渐长,鸨母便要她接客.初时不从,后因逼得急了,强而后可,亦只与客侑觞,从人代笔,立志不肯失身。身边带有小小利刃,若再逼她伴客歇宿,便行自刎。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