必嘱托,堂下酒食可去吃来,愿尔来世去为好人,无灾无难,富贵双全。”
  正说间,忽闻吼声如雷,人众奔跑,见一猛虎咆哮而来。官骇,忙忙退后关门;差役各逃性命,只有一个罪人跪在堂下。那虎上堂,与罪人平踞不动。官不见响动,从门缝一看,见虎与罪人蹲踞,又不吃他,心知有异,出喊排班,无人答应;放胆升堂,大喊站班,差役都从桌下、床下、屋角、帘后出来,见官独坐,慌忙归班。官问虎曰:“本县升堂决囚,你来法堂所为何事?”虎踞不动。官曰:“哦,莫非你见本县判案不煦,审理不清,来吃本县的,是也不是?如要吃本县,点头三下,本县就拿跟你吃。”虎踞如故。官曰:“莫非上堂来讨封赠的?暗算你修有道行,望本县赠几句好语,是也不是?”虎亦如故。官想道:“哦,是了,莫非为着雷镇远这个案子来的,是也不是?”虎即点头。官曰:“不错,依雷镇远前供,说刘天生是虎吃了的,到底是也不是?”虎点头。官曰:“那又是不是你吃了的?”虎亦点头。官曰:“是呀,既是你吃,岂不闻‘杀人偿命,欠债还钱’?依得律来就该抵命。你愿不愿抵咧?”虎不点头。官曰:“你不偿他,想必是俗言说的:‘蛇咬三世冤,虎咬对头人。’你前生与刘天生有冤,今生来报仇吃他,是也不是?”虎不动。官又曰:“既无仇怨,想是刘天生天数已定,生来该你吃的,是也不是?”虎亦不动。官又曰:“谅必是你吃了刘天生,见他母亲把雷镇远枉告,今日处决,你心不忍,故来法堂与他伸冤,救他性命,是也不是?”虎即点头。官曰:“既是如此,本县判了此案,放你还山。”
  再说刘陈氏回家,刁陈氏寻他讲嘴,说“为你的事使我挨打”,问他要医药钱、跪膝钱。陈氏无奈,拿件衣裳,寻些器具,当钱七百文,拿(跟)他去了。那日无吃,进城去当绵絮,闻镇远处斩,心过去不得,买几个包子与他饯行。走进大堂,正在审虎,听说儿是他吃了的,官又说放它还山,遂上前哭道:“大老爷呀,我儿死得伤惨,望青天将虎填命!”官曰:“刘陈氏!你诬告雷镇远,依律都要重责!本县见你守节,听信人言,宽恕于你。各自下去,本县自有处分。”
  官问虎曰:“你乃兽中之王,不乱放出口伤人,况刘天生的母亲守节,他又打柴奉亲,是个孝子,你为甚都要吃他?岂得无过!本县是要责打你的,你愿不愿受责咧?”虎不动。官曰:“你吃了刘陈氏的儿,你看他白发苍苍,身靠何人?不是饿死,便要冻死。听本县公判:既然你吃了他的儿,你可与他当儿,你愿也不愿?”虎点头。官曰:“你愿当儿,就要与他儿一样,生养死葬,不可半途而废。”虎亦点头。官大笑曰:“本县在此为官,连猛兽都知感化,亲身投审,雪冤救人,吃人之子与人当儿,虽是野兽,还有仁义之心。不像如今的人,忘恩负义,杀人躲藏,捉至公堂受尽刑罚,还不肯招。这样看来,比野兽都不如了!”遂命虎回去,好心尽孝,虎摇头摆尾而去。随将雷镇远释放,又命差人把刁陈氏叫来。官骂道:“胆大的刁陈氏!敢在本县台前乱当包告,诬害好人,有啥说的?掌嘴八十,拿面头枷枷起,放在仪门示众!”你看刁陈氏又痛又丑,想道:“起心用心,反害自身。害人终害己,唆事而成空。”于是乱讲起来,说:“周将军来杀我了!”又说:“莫杀,我讲就是!”遂将平生害人之事,从头细讲:
  你看刁陈氏又痛又丑,想道:“起心用心,反害自身。害人终害己,唆事而成空。”于是乱讲起来,说:“周将军来杀我了!”又说:“莫杀,我讲就是!”遂将平生害人之事,从头细讲:
  尊一声众人们齐来听话,男和女站过来听我说法。
  我生平做的事却也不马,估得住高堂上二位爹妈。
  出嫁后逞人林又央又假,爱穿红与看绿又爱戴花。
  二公婆脾气好听讲听骂,我丈夫心痛我装个哑吧。
  待妯娌与姊妹恩高德大,并未曾喊他去犁牛背钯。
  夫死后恋家业情愿守寡,暗地里还生了两个娃娃。
  到老来吃穷了又想改嫁,人说我生得好险似王瓜。
  无穿吃借拜香来把名挂,哄妇女弄银钱去朝菩萨。
  想吃货走人户如打大卦,到东家离不得要说西家。
  遇媳妇说婆婆把你咒骂,遇儿子说老汉去把友扒。
  见寡妇与闺女说动猿马,得了病定请我去把索拉。
  人说我嘴巴甜做事通耍,会说笑会请佛会打嘎嘎。
  那一日在雷家去把米借,拿出来抢转去好不气煞。
  想不过到刘家才把云驾,说天生是镇远打死了他。
  使镇远丢了监而且挨打,硬将他办成个抵命斩杀。
  那知道行恶人天才不怕,要害人反害己报应不差。
  使猛虎认了供官知真假,大老爷他要我在此苙枷。
  众男妇你看我好不好耍,神要我先挖舌后把肚撶。
  劝众人莫学我这付法码,存好心行好事富贵荣华。
  说毕,喊舌痒得很,用手去扯,扯得鲜血长流,还扯不脱,遂咬下半节,拿与众看;又说肚胀,用力抓烂,伸手进去将肠理出而死。官见遭了报应,命示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