悲伤无益,事已至此,日色已沉,快些赶往前途,寻个安歇之处,暂过一宵。”闵王道:“孤今出来几日了?”文柬道:“已经三日。”闵王道:“三日走过多少路?”文柬说;“不满百里,还在临淄界内。”闵王道:“既然如此,快些赶路要紧。”言罢,君臣催马,急奔前途。

行未数里,星光之下,忽闻金鼓喧天,喊声不绝,赶将上来。闵王道:“不好了,追兵已到。”文柬道:“快走。”把个邹妃吓得叫苦连声。文柬在前开路,闵王居中,邹妃在后,偏遇黑云满天,看不出路径,追兵又紧,只顾催马加鞭逃命。

不提防路侧有个水坑,倒运的邹妃只顾催马,扑通一声,连人带马,跌落水里去了。闵王说声;“不好,太傅快来救你令嫒。”文柬圈马回来问道;“怎么了?”闵王顿足道:“跌在水里,快快去救。”文柬道:“黑洞洞的看不见,打那里去救。”说声未完,只见那匹马跳上岸来。闵王道;“好了,马上来了。”文柬道;“是一匹空马。”闵王道:“罢了,想必御妻淹死了。”言罢,悲伤不止,双泪交流。忽闻人嚷马嘶,火把通红,照耀如同白日。文柬道:“不好了,追兵到了,顾不得娘娘,快些逃命要紧。”闵王大惊,只得割爱,君臣加鞭催骑,朝前飞跑,暂且按下。

且表邹妃,在黑暗之中,连人带马栽在水中,且喜他的脚小,挂不住蹬,咕咚一声跌在水里。那马就跳起上岸。还亏得水浅,止有四五尺深浅,那邹妃倒栽下去,喝了几口浊水,一翻身站将起来,露出头面,吐了两口浊水,心里明白,回过气来,举目四顾,不见君臣二人声息,心中好恼:“既然昏王心狠,不肯救我,难道我父亲也舍得我去了。”急得邹妃在水里嗟叹,往前挣扎,到水边他就往上爬起来,浑身是水,脚又很小,怎么爬得上去。才举步往上,咕咚一声又掉下水里去了。

一连几次,不能上岸。正在水里着急,忽听见金鼓发喊之声,油松亮子,灯球火把,看看来至水边。邹妃着了忙,说声:“不好,这实是追兵了。”把身子一低,伸手拔些浮萍乱草,将面遮盖,露出秋波往上观看。只见盔明甲亮,刀枪似雪,剑戟如霜,有数千人马滔滔而来,吓得魂惊千里。见人马去了,才探出头来,心中暗想:“虽然追兵未曾看见,只是身上冻得慌,被水泡得难当。”正想爬到水边,不想又有军士到了水坑边,说道;“大伙歇歇再赶罢,不知那昏君躲在那里去,累我们瞎费力。”有一个说道;“我们走罢,恐防将官到来,看见不便。”众人站将起来,才待要走,忽听嘶鸣之声。有一个用只手指道;“这不是有一匹马,是那里来的?”又一个说;“待我拿火把去照照。”那马在黑影里吃草,见了灯火,连叫三声。军士上前带住了嚼环,见是一匹好马,洁白似霜,不像营里头的。又有一个道:“你看这副鞍辔,分外不同,这不是玉辔金鞍么。为什么此马浑身是水,想必是这匹马是闵王骑的,见我们追赶得紧,黑暗之中掉在水里头了,我们打影去看看,拿住齐王,也算有功。”众人拉住马,打着火把,顺着马蹄印,找到溪边。着忙的邹妃,往水里一蹲,动了水声。浑身抖动,那些浮萍在水面上乱动。有个军士看见,说道;“在这里了。”一挠钩搭住了邹妃的袍服,尽力拖上来,遍身淋漓。

吓得邹妃魂飞魄散,战战兢兢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那军士喝道:“你是什么人?”把雁翎帽揭去,忽闻一阵脂粉油腻之气扑来,众军道:“有趣,想必是个女人。”忙把火球剔亮仔细看,只见杏脸桃腮,花容月貌。众军个个颠狂起来,近身罗嗦。邹妃惊得不堪,高声喝道:“你等军士不得无礼,吾非别人,乃闵王之后,邹娘娘是也。”众军闻言,大喜道;“弟兄们,不许罗嗦,也是我们的造化,拿着正宫娘娘,我们送去营中请功受赏。”言罢,把邹妃挟上马,簇拥至石秉的行营,先着一名军校进帐通报。石秉大喜,吩咐带进来。军兵领命,将邹妃推推拥拥,带至营中。石秉举目观看,只见芙蓉脸带愁容,秋波满含痛泪。石秉高声道;“你这女子,果是何人,从直说来。”娘娘低头,战战兢兢,尊一声:“将军在上,我乃邹太师之女,齐闵王昭阳正宫。只因齐东卖国求荣,连夜奔出东门,昏黑之间,马跌水中,今被将军拿来,望饶性命。”言罢,连忙跪下,痛哭叩头。石秉道:“既是昭阳国母,请起,待末将进营禀知了元帅,看个方便,搭救于你。”说着,东方发晓,天色已明,吩咐家将:“好生看守邹妃,等我进营回话。”说罢,扳鞍上马,来至元帅大营,禀知拿获邹妃之事。

乐毅闻听,怒气冲冲,须眉山半壁通红,吩咐;“把狗贱绑进来。”捆绑手遵令,奔至先锋行营。邹妃正在那里盼望石秉救他,不想捆绑手一拥前来,把邹妃掩翻在地,绳缠索绑,绑个结实。邹妃那里还有魂魄在身,一向话也说不出来,倒在地上。捆绑手把他抬将起来,抬进大营,至大帐前,撩在地下。邹妃双膝跪倒,只是叩头讨饶。乐毅大喝道:“你这狗贱一般也有今日,落在我手里。你可抬头认认本帅么。”娘娘叩头道:“小妃不认得。”乐毅道:“我就是前者投齐的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