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了土人,要上金山,一看南北形势。
知道龙王庙在金山顶上,往韩都统营里看得十分亲切,因此兀术领了五骑人马,俱是心腹番将,不带旗枪队伍,悄悄出营来。
见宋营兵船不动,江里静静的,一只渔船也没有。
从船上牵马骑来,按辔徐行,走到金山脚下。
望着龙王庙不远,只有一所古庙,几间僧房,连一人也不见,扬鞭而去。
隔了庙门一箭之地,这兀术果然十分狡猾,心里跳了两跳,就勒住了千里龙驹,叫两骑马上番将,先到庙里看看动静,自己却在庙门外观看江景。
那苏德坐在塔上第四层高处,看得分明,见五匹马从金营船上下来,果如元帅所料,今日正好立功。
哪知道兀术立在门外却不进庙,告使二马进庙探细。
这苏德见二马进得庙门,真如虎入深坑,雕投罗网,把那军中的令鼓咚咚连打起来。
这庙外岸上的五十名兵看得分明,见兀术还不曾进庙,骑的是战马,一见埋伏,必然要走,又不曾进门,如何遮挡得住,因此不敢出头。
要等他进了庙门,只挡住门首,自然飞不将去。
那庙里埋伏的五十名兵,见塔上鼓声不绝,又见两匹马进了庙,哪知道还有三匹马在庙外?
只得一齐杀出。
庙里窄狭,不用弓箭,具是短刀钩枪,早把二员番将拖下马来。
那庙外三马,听了战鼓心疑,正要勒马而回,忽见庙里喊杀起来,知道中计,即时拨转马头,往山下江口而走。
这庙外的兵见这三马走回,方才出来截杀。
原来山路甚窄,一面是江,放不开马走。
到了石崖边,被宋兵一挠钩将一个穿红袍的玉带钩住,拖下马来。
只见这个番将十分英勇,把腰刀拔出来,将钩杆砍为两断,使了一个鹞子翻身上马的法,腾地跳上马去。
还有一条大涧,三丈余宽,被宋兵把住石桥,那番将把马连打三鞭,从平地一跃而起,三匹马一齐窜过去了。
这一百个步兵,如何赶得上?
只捉得庙里两个番将,也是有名的都护。
细问起来,才知走了的是兀术四太子。
苏德叫苦不绝,只得把二将绑来。
见了韩都统,闻知走了兀术,气愤不绝,把苏德要斩。
细问他:不肯进庙,庙外伏兵不敢先发,以此脱逃。
只责了四十大棍,使他带罪立功,一面预备江中大战,不提。
却说兀术走回营来,真是忙忙如漏网之鱼,急急如脱扣之兔,喘气吁吁,坐了半日才定。
即聚集龙虎大王、粘没喝等商议,要乘夜过江。
使粘没喝将五万人马、大小船有千余只,都是捉的客商盐货船,艄工们撑架着,原不是战船上走惯了的。
如何敌得韩统制的海船?
使起风来,似山一般压下来,连船都是要倒的,哪怕你千军万马,弓箭刀枪也没处。
这金人原是拐子马,利于野战,只为乘胜恃强,又晓得江南无备,直赶到温州才回来。
今日遇着韩都统,安排在江口邀截,如何不惧?
定了一计,使粘没喝用兵五万,先缀住他焦山大营,却将小船由南岸一带,迤斜往上过江,争这龙潭仪真的旱路,直入建康。
议定三更造饭,四鼓砍营,五鼓过江,他首尾不能相顾。
各自磨刀拈箭,勇气十倍,不提。
却说韩都统见兀术走了,闷闷不乐。
梁夫人在船上接着,问了备细,夫人道:“此虏穷寇,利在速回。
只有今夜,定然要来厮杀。
今大将军只在中军船上,使游兵堵截,怕不能了事。
走了兀术,千里长江保不住东南这一块土了。
如今我两人分开军政,将军管领兵截杀,妾管司中军旗鼓。
金人多诈,怕他一面攻战,一面过江,叫我两下遮挡不来。
如今只以守江为主,将军管领游兵守护北岸,妾管领中营水兵,守着中军,任他来攻,只用火炮神弩守住,不去追他。
他见我不动,只得渡江。
那时将军只看我的白号旗为令,中间大桅上立起楼橹来,妾亲自击鼓。
鼓起就进,鼓住则守。
金兵往南,白旗指南;金兵往北,白旗北指。
将军领兵八千人,分作八路,俱听鼓声和桅顶上号带,金人自不能渡江了。
就不杀他片甲不回,也使他从此落胆,再不敢窥我江左一步。”
韩都统大喜,即时夫妇二人叫军政司立了军令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