社的上头来了呢。”凤姐听了笑道:“去年是我多嘴,来和他们众姊妹们嗷着玩儿,如今果然都有了孩子,所以招起宝兄弟的高兴来了。”王夫人听了,也向宝玉等笑道:“既是这样,你们何不再等几天儿,索性等你凤姐姐也养了孩子,岂不又多一个儿呢。”凤姐听了笑道:“太太也和我玩儿来了。”
宝钗笑道:“眼看巧姑娘恭了喜,你就是抱外孙子的人了,自己腆着脸还养孩子,怎么怨得太太和你玩呢。”凤姐听了笑道:“这可是由得人的事吗?你们明儿可就都不用养老生子儿。”
说的众人都笑了。
大家说笑了会子,吃了茶,便都告辞起身,一齐到栊翠庵来。原来凤姐的身孕已经八九个月了,走路觉得累累坠坠的,出了王夫人的上房,尚未走到大观园的门口,早已喘的受不得了。李纨见了笑道:“二婶娘,我劝你回去罢,不用到四姑娘那里去了,从这里到栊翠庵好远的呢。蜂腰桥那里又高高低低的,你可看仔细,当着宝兄弟把孩子养到半道儿上,那可像个什么意思了呢。”说的众人又都笑了。凤姐啐道:“你收了你那个嘴罢,你也是眼看抱孙子的人了,我不过是当着宝兄弟不好意思给你上好话儿罢了,你也别太得人意了。”宝钗、黛玉二人也劝道:“凤姐姐,你不用和大嫂子斗口齿了,他说的虽是些玩话,却是正经道理。你看你这会子已经发起喘来了,那里还走得了那些高高低低的路呢。”凤姐听了,也自觉走着费力,无可奈何只得笑道:“罢了,恭敬不如从命,你们到那里替我问候四姑娘就是了。”说毕,各自带着丰儿回家去了。
这里李纨、宝玉、宝钗、黛玉四个人缓步行来,不知不觉来到栊翠庵。一进庙门,只见入画、雪雁二人在院子里扫地。
一见众人进来,才要开口,李纨忙向他摇了摇手儿,不教声张。
两个丫头会了意,向静室内努了个嘴儿。李纨等轻轻的走了进来看时,但见惜春在床上一个大蒲团上合目瞑坐,鼻中但有微息,就和木雕泥塑一般。瞧了瞧脸上的颜色,却仍旧红是红白是白的。宝玉见了,不禁狂喜道:“仙乎!仙乎!”惜春徐徐睁眼,将众人看了一看道:“善哉!善哉!”这才慢慢的起身下了蒲团,向李纨笑道:“你们多早晚儿来的,怎么也不教丫头们通知一声儿。”李纨笑道:“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坐功的人,所以我要偷着看一看,果然坐的有趣儿。”惜春听了笑道:“什么坐功,无非胡闹而已。”说毕,便让李纨等坐下,即叫雪雁去烹茶。
黛玉道:“太太听见说,你如今坐功,寝食俱废,心里着实的放心不下,教我们来瞧一瞧,替你散散心儿呢。”惜春听了笑道:“这又不知是那个不知好歹的丫头在太太跟前混说的。
我的身子原是好好的,那里有什么病呢。”宝玉道:“太太原怕你一个人儿在庵里,闷闷的坐出病来,所以才教我们大家来瞧瞧你,替你散散心儿的意思。后儿是清明节,我已经回过太太,接了众姊妹们来家做一个孩子社,大家放风筝玩儿,你说好不好?”惜春笑道:“你也太高兴了,又闹什么孩子社,名色儿听着就新鲜。”宝钗笑道:“我们刚才已经派了晴雯、袭人他们扎风筝。等他们扎完了,还要送到这里来求四妹妹替他们画一画添添颜色呢。”惜春道:“很好。扎完了就拿来,我替他们画画。我明儿也扎一个风筝,随着你们也放一放,好教太太放心。”李纨道:“太太说你白日里不肯好生吃饭,如今到底你的饭食如何?”惜春道:“这都是那里的话呢。你们若不放心,过会子你们就在我这里吃午饭。你们亲眼儿见了我的饮食,也好回覆太太的话,只是委屈你们今儿吃一顿素饭罢了。

宝玉听了欢喜道:“好极了,我这两日正想吃个素饭儿呢,只教雪雁到怡红院搬一坛绍兴酒来。”惜春道:“既是吃素,又要什么酒呢。”宝玉笑道:“四妹妹,你就记不得苏东坡的诗‘酒能养性,仙家饮之’,我们大家公贺你一杯酒,流畅流畅血脉,发舒发舒精神,岂不更好呢。”惜春听了,便不言语了。李纨遂教雪雁去告诉柳家的多办几样素菜,顺便到怡红院搬一坛酒来。于是,大家都在栊翠庵坐着说了半日的闲话,陪着惜春同吃晚饭。但见惜春饮酒啖饭无异平时,众皆诧异。当下吃完了饭,宝玉又命雪雁取蠲下的雪水烹茶。又吃了会子茶,然后告辞,仍都到上房来回覆了王夫人的话。王夫人这才放了心。
到了清明这一日,王夫人清晨起来,梳洗已毕,便命人套了车陆续接了众姊妹来家,都先在王夫人上房吃了早饭。宝钗便命各家的奶妈子,先都把哥儿、姐儿们抱到怡红院去会齐了。
晴雯等预备下好茶,然后请迎、探、菱、湘、琴、岫、纨、凤、尤、平等都到怡红院来吃茶。
当下众姊妹告辞了王夫人,都花攒锦簇的向怡红院而来。
刚一进月门,只见宝玉将众奶妈子抱的哥儿姐儿们早一字儿排在院子里,每人面前放着一个大风筝,人物虫鸟扎的极其精巧。
从头儿数去,果然是十二个小孩子,一个个金装玉裹,粉团花儿似的。原来迎春、探春、湘云、香菱、岫烟、宝钗、尤三姐、平儿、胡氏都生的是哥儿,惟有黛玉、宝琴生的是妞儿。湘云见了笑道:“难为宝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