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的,总在三个园池中游来游去、笙歌贯院,灯火连天。
  刘老老伏在几上磕睡,—个丫头叫道:“老老、你睁开眼瞧瞧。”老老道:“猴子的眼被妖怪的火烧坏了,那里能睁的开严?”丫头道:“你在这里做梦。”老老道:“我清清白白看人唱戏,做什么梦?你说我做梦。只怕你们大伙儿都在这里做梦呢!”好容易将老老推醒。
  天已渐明,灯船灯排,直待大家散后再放回去。黛玉等细细叮嘱众人:“小心照应收检。”再各散归。欲知如何,下回分解。
  
第十五回 淑平儿欣麒麟兆 慧晴雯补题花月吟
  话说黛玉等看完灯戏,各自散回。连日自北静王起,相好、亲戚、同年另代宝玉做寿,酬应甚烦。生辰正日,黎明起来,参拜天地,香火祖先,再到贾母、贾政、王夫人前磕头,又到诸长辈处行礼,再同兄弟姊妹拜寿,又受草字辈、巧姐等拜祝后,再是男女下人等一起一起来磕头,闹了半日才回潇湘馆。黛玉、宝钗迎着说话,晴雯、紫鹃等十人齐来称庆。双妻群妄正同嬉笑,忽听平儿进来说道:“我找寿星磕头。”宝玉慌忙来扶,不防在平儿身上一碰,只见平儿眉一蹙,拜了下去,宝玉只得同拜。钗黛随即邀平儿同到嘉荫堂,众姊妹都到了,原来约在此处总叙。岫烟、宝琴、平儿、宝玉四人重复公同拜祝。宝玉陪众姊妹吃过面,再出厅来。同年中有要进园面贺黛玉、宝钗,又闹了一会。晌午,荣禧堂内设女宴,外没男宴,彩觞行酒,无非吉庆戏文。
  筵终后,宝玉、黛玉、宝钗、众姊妹、平儿、岫烟、宝琴又聚在嘉荫堂。夜宴四席,琼玉亦在其内。推之至再,宝玉因大庆坐了首席,宝琴二席,岫烟三席。众人推平儿四席,因凤姐在坐,平儿如何肯依?禁不住大伙儿死活的拉,凤姐道:“恭敬不如从命,权坐一回不妨。”平儿没奈何,只得在凤姐前磕了头再入坐。宝玉这席,黛玉、宝钗、喜鸾、琼玉同坐,余俱叙次坐定。
  凤姐道:“回来再抡寿拳,喝寿酒,行寿今,这会儿请教表弟将灯戏的许多巧处说给咱们听听。”琼玉道:“也没有什么巧。”凤姐道:“宝塔的巧处已知道了,山上的灯火如何亮得那么快?”琼玉道:“山上灯火早已点齐,南首预先竖着许多屏架,扯起篮布围,里面又衬着黑筒子,将灯火都遮住了。竖宝塔的时候,将布围篾狮往下一落,使现出一座亮山来了。”大家听说,才得明白。凤姐又问:“扮常遇春的孩子怎么纵得那么远?”琼玉道:“这也是掩眼法儿。常遇春将身往下一蹲,这孩子的真身已躲入船底,往上纵的是个纸扎草人。黑暗里,有人提着长竿钩住这草人,向石矶上一扦,远望着可像纵上去的。所以这玩意儿日间不能做。”凤姐道:“难为他想头很好。”湘云问道:“那座火焰山微微有点火星,怎么几扇就全个儿烧着了?”琼玉道:“那座纸山通身用重帆水刷透晾干,火烧不着。再又多用硝磺、樟脑拌烧酒洒在上面,那扇里又装满硝磺,扇头许多细孔,用力几扇,硝磺惹火,所以通身着了。烧酒性过,霎时寂灭。后首孙大圣将火扇息,那把扇里多灌着水,头上无数的眼像喷壶一般,洒在火上自然易息。暗里又有人洒水扑灭。所以火发的也快,息的也快。”宝琴问道:“那些水浪或高或下,云头滚来滚去,火轮旋转如飞,又是什么法子?”
  正在说得高兴,只听平儿叫声:“呵唷!我实在支不住了。”黛玉向凤姐道:“你快些同平姊姊回去,只怕是时候了。”忽见宝玉把足一跺,叫声:“不好了!”宝钗瞪了宝玉一眼,低低说道:“你为什么这样失惊打怪的?”黛玉道:“有个原故,回来告诉你。”凤姐问平儿道:“你到底怎么样?”平儿一面摇头道:“疼的受不得了。”黛玉忙叫妈子用椅轿抬了平儿回去,凤姐也带丫头走了。
  黛玉又叫人随去,有了喜信即来告诉。鸳鸯道:“一定大喜。”李纨道:“你怎么未卜先知?”鸳鸯道:“十四那夜已得预兆了,他告诉我:那夜瞧戏,回去睡了,还像在园里看戏。大戏进场,福禄寿诸星各自散了,有到老太太屋里去的,有到太太屋里去的,有咱们二爷屋里去的。他瞧的清白,那送子张仙竞往琏二爷屋里了。他连忙赶到,不见张仙。到他自己房里一瞧,见个戴紫金冠、穿红蟒箭衣的孩子,像宝二爷从小儿一样,在炕上跳下来,叫声‘妈妈’,往他怀里一扑,就惊醒了。这梦可不是大喜吗?”大众齐说:“但愿应梦,他这个人一定要得个好孩子的。”
  席间上了几道菜,斟过几巡酒,又说些戏文故事。众人复问琼玉灯戏的各种巧处,琼玉一一细说。忽见随平儿去的那妈子气喘吁吁,满头大汗,说道:“我来报喜:平姑娘到了屋里,衣服都换不及,接生的快将他扶上炕,一会儿孩子已下来了,竟是个体体面面的哥儿。老太太喜欢的了不得,叫我先来报信。”众人听说,无不喜欢,独有宝玉呆呆的出神,这是他生来的脾气如此。黛玉、探春等商议要公贺,湘云道:“又要唱灯戏了。”黛玉道:“罢呀!几夜灯,池子里糟蹋了许多荷花,天气也热了,待秋天荷花卸后再唱才好。”探春道:“只怕老太太要高兴。”黛玉道:“明儿就回明老太太,在花溆的池子里唱。那里地场亦宽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