团齐齐的脱下来,亮的有趣。”尤氏道:“咱们丫头银蝶儿睡梦里还说这个聚宝盆好,又是那些云头滚的好,说了许多梦话。”王夫人亦笑道:“怨不得他们小孩子,连老爷也想瞧呢!”
  不一会,大家到齐,上下一群众人都往幽香谷来。进入曲迳,蕙风、香蔼、黛玉迎着众人,一面让坐,宝钗吩咐就在这里摆饭。众人随便游玩,下午后都到谷后水榭长廊坐席。中间两席,封夫人等,贾母率领邢、王夫人陪。东边两席的首坐宝玉、湘云,西边两席的首坐妙玉、宝琴,东西两边主坐黛玉、宝钗。两边另有四席,赵、周姨娘、嫣红、佩凤、偕鸾、平儿、彩云等,以及琥珀、彩霞、素云等一干有体面的丫头坐,晴雯、紫鹃等陪坐。一时肴列珍羞,酒斟馥郁。
  树林之内,楼台隐约,惭渐透出火光,顷刻间灯辉月胶。忽见两号小灯船,旁驾水轮飞滚前来,报说:“开戏了。”众人听报,睁眼往水面上望,只见池子里远远两座大灯排,灯光明亮游来,在水榭东首泊住,原来是赦、政二公,同三府门客,珍、琏、蓉、蔷等在那里看。又见对面小蓬壶亦点起灯来,疏疏落落,犹如几点残星,半明不灭。凤姐道:“对面这几支灯太微了。”探春道:“回来只怕嫌多呢!”停了一会,场面灯排已到,列在两旁。又见几座高耸鳌山撑来,将池子堆满。半壁山间的灯亦是落落晨星,半明半暗。贾政摇头道:“这鳖山太笨,灯又少,甚没意味。”贾琏道:“回来就多了,这上面通有巧意头的玩儿。”贾政点点头。
  说话间,远远望见一派火光在水面上冉冉浮来,渐游渐近,直到面前。许多彩云簇拥着东华大帝上场,仙使仙仗、金童玉女执的幡幢通是亮的,唱过引子,上了鳖山,坐在中间。随后福禄寿财喜并诸仙,一班一班的出来,唱毕引子,分列于两旁岛上。众和的曲子唱完,只听仙童高声说道:“大帝敕旨,命福禄寿财喜诸星同众仙献瑞者。”说声才尽,猛听得“扎仓”一声,几处锣鼓并响,无数灯火齐明,鳖山变作琥珀山,诸仙并侍从所执之物往上矗的,役下垂的,尽皆透亮,鳖山上下四旁,无处不明。两百喉咙唱和,杂以锣鼓笙笛。火光彻天,乐音嘹亮,众人纷纷喝采。
  贾母叫鸳鸯坐在身旁,细细问道:“你瞧这一片亮光,把眼珠子都映花了。那穿亮马褂的是谁?”鸳鸯道:“我也看花糊了。”宝玉见贾母追问鸳鸯,忙赶过来回道:“那是牛郎穿着一件银针牧童蓑。”贾母又问:“那匹高大白马是谁骑着?”宝玉道:“不是马,是梓潼帝君骑着白特。”贾母又问:“今儿没有八仙吗?”鸳鸯道:“堆在那第二层上。”贾母又问:“八仙怎样出来?”宝玉道:“合列仙驾云出来的,今儿比昨夜不同。”
  漫表此处问答。再说探春向凤姐道:“二嫂子,这会儿的灯可系太多了?”凤姐道:“小蓬壶到底还是黑的。”探春道:“再瞧罢咧!”这边黛玉、喜鸾、惜春靠近脸,低低说话。惜春笑道:“我也是这么猜他,但他的心眼都被你看穿了。他比周瑜,你比孔明先生,总跳不过你的掌中。”须臾大戏进场,鳖山等件俱已散开,池中顿觉寂然。凤姐道:“达会儿池子里倒黑了。”探春道:“要或明或暗才显得出妙处来,横竖东西南三面通是亮的,”
  不移时,一带长排衔尾而至,排上扎成十几间楼廊,上下两层;满结灯彩。下层一字儿灯屏,对着水榭排定,相离甚近,便于听曲。两边四个结彩的欢门出入,中间一个大方棚,也是上下两层灯彩。人从排廊后首走出,至中间棚内再唱,俨如平地戏台一般,唱的都是生旦净丑小戏,赏鉴情形、关目、曲词、并华丽行头。十余出后,棚廊又复散开,池子里又黑暗了。少停,一号小船摇来报道:“放烟火了。”只见几座大筏上设走架,横拦于小蓬壶面前。忽听远远喊道:“放大炮了,胆小的都闭着耳朵。”只听“轰”的—声响,数十架烟火齐放,无非人物故事,后面锦屏风、剪牡丹,两旁垂丝柳、大梨花一齐放着。又有两百架流星赛月明、连升三级、九龙入海、蝴蝶双飞布散,满天彻亮。人人抬头仰视,也有望着水里的。
  一时放毕,人人眼前只觉一团黑晕。突然看见对面一件东西,不禁喝采叫绝,顷刻沸腾起来。贾母拉着鸳鸯道:“刚才一片亮光,把眼映花了,这会儿眼前一团昏黑,你瞧对面可又是放起大烟火来了?”鸳鸯笑道:“不是大烟火,是山上放的灯。”贾母道:“很奇怪,先前山上只有几支灯。怎么一会儿有许多灯都亮起来了?你瞧那宝塔有多高?”鸳鸯道:“有几丈高。”封夫人、薛姨妈、宝琴、李婶娘母女、岫烟同见过金山,都说道:“这不是俨然一座金山摆在面前吗?真正巧妙极了。”探春向凤姐道:“二嫂子,你再瞧瞧如何?”凤姐道:“三姑娘,我先前褒贬他们总有疏漏之处,这会儿才服了他们。难为他,这座高大宝塔怎么能够一刻儿竖起来?塔上许多灯又都点着了,一座黑山窒时雪亮,这不是有神仙的方法吗?回来细问宝兄弟就知道了。”探春道:“只怕二哥哥还不能十分详悉,要问表弟才知道。”再说东边灯排上,贾政等也在那里议论,纷纷夸奇赞妙,大众的人无不纳罕。
  且说小蓬壶灯景,其宝塔、大寺、僧房、楼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