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事体虽妄诞无稽,情理有经纬可济。”贾政凝思了一会,道:“大老爷疑的不差,只怕还是甥女的稿子。”贾赦道:“很是的。甥女儿的人才,不用说,是有一无双的了,比他娘强的多。怎么老太太倒听了凤丫头的话,给宝玉娶了宝丫头?若不是两玉儿命中造化,岂不被凤丫头断送了?”贾政叹道:“我原是这么想,只好既往不咎了。”于是二公斟酌,写了一封恺切书札,道:
  永别旬年,时萦寤寐。边惟冥府风清,泉台月谈,幽然处默,转胜于碌碌红尘,终朝颠闷也。羡羡。敬启者:甥女黛玉来舍十有余年,聪慧过人,婉娩拔萃。柜以郁疾沉病,顿成天折。匪独弟等终日涕零,即举家之人,莫不咨嗟太息。盖其忧伤之处,令人凄侧,毋埃烦言。今幸其赋秉仙根,缘成隔世,回生再造,千古奇逢。堂上之意,欲个良辰,使女甥、宝侄同偕伉俪。而女甥泣涕涟涟,情殊可悯。昨命媳辈询之再三,渠以必奉父母之命,或赦之嘱,庶可遵循。即此足征其至孝性成,贞芳自成,又足令人侧然而悲,欣然而喜也。窃赦恐樱自袒之嫌,希冀同商之诺,为此书达仙灵,或昭显于神明,或施验于梦寐。再宝玉命配双鸾,效古英、皇之典;况钗、黛情逾一本,联今姊娣之欢。倘严慈爱慕,示彼德音,使儿女钟情,成其美眷。敬谨书驰,不胜激切待命之至。
  右上
  如海妹丈内弟贾
  淑文三妹冥鉴愚兄赦拜启
  贾赦写完书,备了香供,朝空焚化,祷告虔诚。叫贾琏告诉贾母道:“这书子化去,姑老爷、姑太太该有响应。”凤姐道:“既是老爷作主,拣日期办事就是了。如何这些转折?倒怕误事,林姑娘很刁难。”李纨道:“二婶子别这么说。可怜林姑娘委屈得什么似的,这是他的孝道,也该这么着。”凤姐道:“老爷从不信这些神鬼的事,今日怎么这样信服?人与鬼办事说话,从没有的。”李纨道:“宝兄弟、林姑娘既有回生的福分,自然天公护佑,感动鬼神,且瞧着罢咧。”贾母道:“你这话很是。”不言此处谈论。
  再说林公夫妇接到贾赦焚书,两人商量。夫人道:“今夜我回家去,托老太太合我大哥、二哥的梦,这事就妥了。”
  是夜贾母刚一合眼,迷迷糊糊,只见有人说道:“林姑太太来了。”母女见面彼此悲伤,毋庸表述。贾夫人道:“老太太别伤心,女儿此后可以常来。”贾母道:“这就好了!我很思念你。”贾夫人道:“因为接着大哥的书,说宝哥儿合黛丫头的事。我想这里管家有凤丫头,能言会说,二嫂子很喜欢他。又替宝玉娶了薛姑娘,人才出众。二嫂子有这样媳妇,还不好吗?哥哥们又要替宝玉娶黛丫头,他生来小性,身子又弱,毫无好处,娶来做什么?况且他多灾多病,命犯魔星,屡屡遭人陷害,老太太都不能顾他。幸而他二人的缘法凭天定准,人何能拆散。所以死后重生,今日完全这事。还望老太太吩咐凤丫头,只说女儿恳求他,叫他把良心摆正了,再不可害宝玉。黛丫头原不要紧,但害了黛丫头,即连着宝玉,何苦一伤二命?他们两个是拆不开的。再凤丫头说,人与鬼办事说话,断没有的,今日我这个鬼向老太太说的话、办的事竟是有的。老太太就向着他,看他心服不服。我还要吓着他呢!”贾母道:“这些话也怨不得你说,都是我的糊涂,被凤丫头闹昏了。”贾夫人道:“老太太再别听他的话了,我还要去合大哥哥、二哥哥说话。”一面转身。贾母忙叫:“你且站着。”贾夫人已往前走。贾母赶来,一跤绊醒,乃是一梦。心内着实惊奇,多年未曾梦见他,今夜特来托梦,可知鬼神灵异实是有的。
  此夜赦、政二公同梦贾夫人说:“黛丫头向蒙二位哥哥疼爱,今又完其终身大事,我合你妹夫感激的很。因接到大哥的书,所以我来回信,依哥哥们办就是了。”说毕杳然而去。
  再说凤姐睡半夜,台暗灯昏,有个女人站在炕前,连忙睁开眼,咳声嗽。只觉头边有件东西打下来,哗啷啷一声大响。惊得遍身冷汗,披了衣坐起来,细看并无踪影。心内惊疑,一夜不能安卧。
  贾夫人示警了凤姐,又到黛玉处照会来家托梦等语,黛玉一直垂泪到明。
  次早赦、政二公相见,各叙夜梦相同,忙进来请贾母安。三人会叙梦中之约,历历如生,不胜骇异。贾政喜极,忙择吉宝黛成婚。欲知后文如何,下回分解。
  
第四回 洽深情香盒俱软玉 持正论淑德立贤箴
  话说赦、政二公、贾母将贾夫人托梦会叙相符,恰值王夫人、李纨等来请安,贾政向王夫人道:“事已定准,还叫大媳妇说给甥女儿知道。”说毕同贾赦退出。贾母将梦中的话说与众听,又向凤姐道:“你姑妈说:凤丫头是不信这些神鬼的事,他于今实在有这鬼话,对我说了,问你信不信。”凤姐夜里已经吃惊,又听贾母传示贾夫人的话,吓得寒毛倒竖,形色改变。忙道:“我通共多大年纪?知道些什么?姑妈今日教训我,才算知道了。以后不但我不敢不信鬼神,还要劝人敬信。咱们姑老爷、姑太太更是有灵应的。”
  再说李纨来到潇湘馆,黛玉早知来意,一面让坐。李纨道:“昨儿大老爷写了书启焚化,又虔诚祷告,夜里老太太就梦见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