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笑道 :“怨不得太太要认错,真是宝兄 弟的化身。这怎么说呢!”叔嫂拜毕,奶子抱两上小侄儿过来磕头,薛太太吩咐坐下。梦玉将结亲、修屋的原委细说一遍。
  婆媳十分欢喜道 :“实在是珍珠的福气,得这样一个好姑爷! 这是各人的福命。我那天听见柳太太说,你丈母要回南,我想着也不过白说说,未必就能动身。谁知你来给他家修屋子,这回南一定是准的。不知我进去可能见面?”梦玉忙问道 :“妈 妈刚才说那位柳太太?”岫烟就将路上结亲之事细说一遍。梦玉惊喜道 :“谁知你老人家是绪哥的丈母!” 也将在扬州相会分别的话说明。 彼此大笑道 :“这才叫做有情的都成了眷属。”薛太太吩咐,去叫祝府徐、赵两管家来说话。丫头答应,传话出去。娘儿们畅谈一会,见门上家人带着祝府两管家进来请安。薛太太指道 :“你们大爷是我姐姐的女婿,又是我的认 继儿子。我不见面就罢,既与相见,岂可令他一人住在外面?
  别说是你家老太太知道要怪我,还管对不得我姐姐。不用说是一准要住在我家。不但大爷该住在我家,连诸位管家们给我姐姐家收拾宅子,辛苦劳乏,实在叫我心里很过意不去,住在这儿粗茶淡饭可以略尽点儿心,别叫管家们怪受委屈。”徐患、赵禄齐声应道 :“贾府的差使,就是自家主人事务一样。姨太 太吩咐,大爷应分搬过来住,再派茗烟、定儿们在这儿伺候。
  余下的在贾宅里照应,催着赶紧收拾,恐工匠人疏忽。”薛太太道 :“两位管家既是这样说,竟依你们办罢。”徐忠们答应, 出去将大爷同茗烟、定儿们都搬到薛宅来住。薛太太将梦玉带在自家屋里,就派红绶、紫云照应伺候。
  是晚薛蝌回来,弟兄见面,甚属亲热,彼此谈的深相契合。
  薛蝌对母亲说道 :“我瞧宝兄弟差的多着呢。像玉兄弟温文风 雅,语言敏捷,举止大方,真是一位翩翩佳公子,令人喜爱。
  当年宝兄弟何曾有这光景,成天躲在大观园,同几个姑娘们闹做一堆的,不是病就是发昏,你老人家白着了好些急。自宝妹妹完姻后,他更闹的呆不痴儿的,同咱们从来没有坐下说几句话儿,连你老人家跟前,也不见怎样亲热。幸亏被人骗去出家,若是留在家里,我瞧着一点儿没有出息。”薛太太叹道 :“地 根儿我瞧那孩子原是好的,后来谁知他撇了父母妻子做出这样绝恩断义之事。我早知道后来是这样,不如让他同林姑娘结了亲,一个无情,一个短命,倒也罢了。何苦害宝姑娘一生饮恨?人家有好姑娘,你们再别混去做媒。做的好呢,不以为德;若是做的不好,令人终身之恨。”薛蝌道 :“母亲吩咐的很是。 那一天有人给刘提台的六少爷做媒,说原任上元县竺父台的小姐。这位小姐生的美貌非凡,兼通书史;并无兄弟,只有母女二人,必须一个奉养终身的好女婿才得。我瞧那刘少爷貌既不扬,粗鲁可鄙,真是他娘不成材料的东西。前头娶的张都司的姑娘,也很好的品貌,嫁了过去,被这位刘少爷朝也打,暮也骂,不到半年,活活气死了。有那该万死的媒人,想着法的要将竺小姐做成这门亲事,我听了实在气不过。因竺太太住在周大哥家,我特意去知会,叫他转致竺太太,断不可听媒人说话,三心二意的害了姑娘。那竺太太说,多谢薛二老爷关切,令人感激。但小女自立心愿,长斋修佛,不拘是谁说的天花乱坠,亦断不能摇动。周大哥也说,这位小姐自立愿之后,供着一尊观音像,拜的十分虔敬。不知他立的是个什么心愿。”梦玉惊异道 :“我前天做了一梦,虽不曾问的姓名,但那母女情形与 这竺太太们光景不差什么。”就将那梦境说话细说一遍。薛太太们十分惊异。
  邢岫烟道 :“玉兄弟这不像个乱梦,很有点子道理。别是 竺小姐的心愿就是你也论不定。”薛太太点头笑道 :“若果然 是我这孩子,实在不错。”薛蝌道 :“若是宝琴不死,我也情 愿给他。三房共这一子,多娶几个又何妨呢?太太原说要去瞧周大妈,就可以探听他的心愿。将玉兄弟漏个风儿,看他怎么个意思?”梦玉道 :“我梅家丈人有个同年,叫周则古。不知 可是他一家?”薛蝌笑道 :“他就是周则古。既然有世谊,你 就跟着妈妈到他家去拜望,给竺太太去请个安,看是怎样光景。”
  薛太太道 :“ 明日是三舅母的生日,咱们都去热闹一天,后日再到周家去。”梦玉问道 :“那位三舅母?”薛太太道 :
  “就是我同你贾家丈母的胞兄王子腾,原任内阁大学士,已不 在多年了。你两个哥都带着嫂子们各在任上。你三舅母娘家姓沈,今年五十六岁,不愿到儿子们任上去,带着两个姨娘在家安享。明日是他生日,咱们都去拜寿,后日再到周家去逛逛。”
  梦玉答应。一宵晚景不提。
  次日清晨,梳洗完毕,薛太太带着儿子、媳妇们来到嫂子宅里拜寿。梦玉见门楼高大,上面悬着一块直牌,写着”宫保大学士”五个大字,门楼下一面横匾是”冢宰第”三字。自大门起一直进去,厅堂高敞,规模阔大,真不愧为金陵名宦之家。
  薛姑太太在垂花门下轿,命薛蝌弟兄且在宝经堂用茶等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