秃驴身系方外,擅敢从中簸弄,酿成巨案,尤为可恨!至熙凤,他于小姐殉节的事未必知道,小姐不信,我提净虚来刑讯他就是。”吩咐带上来。只见净虚脚镣手铐,铁锁锒铛,俯伏地下。

  蓉仙骂道:“老东西,你干得好事,与我拶起来!”两旁答应着。因他无头发,忙将麻布手巾,捆住了头揪起来,然后将十指拶上。净虚叫喊连天,哭求饶命。蓉仙说:“你将小姐要死节的事,王熙凤知道不知道?从实供来!”净虚实不知道,挨了一会,蓉仙故意说:“这老东西很炼刑,与我松拶夹起来!”

  两旁松了拶,然后将来拖翻在地。因是尼姑,本一双大白足,所以夹时当得剥去鞋袜,套上三木。净虚晕去复醒,哭着供道:“犯尼如此受刑,如凤姐知道,还不扯他下去。实因都是犯尼从中簸弄,若妄扯他人,恐怕罪上加罪,故尔不敢。”蓉仙命:“且松刑,带下去!”因向金哥道:“小姐,你听见了么?

  熙凤之罪总在贪赃;如今将他这三千银子罚出来,送与小姐。

  小姐携了此项,与崔舍人义夫节妇,人间天上,随意团圆,岂不是好?何苦为这小事沉沦地府呢?你肯时,我先令凤姐与你陪罪;那项银子本宫随后就送过来。”凤姐忙向金哥叩首不已。

  金哥沉吟了一会,道:“仙妃再四这般说,便宜他,饶了罢!”

  因是烈妇,怨愤一消,就两足腾空而去。

  判官又送一宗是狡妒惨谋,冤死莫伸事。原告尤二姐。蓉仙吩咐请来,也赏了坐,说:“自家姊妹,在这里论理,再没有说凤姐是的;但事已如此,尤二姐只好看开些儿罢!”尤二姐道:“依仙妃说,我这命不白丢了么?”蓉仙道:“凤姐接你进来,原心怀不善;但他见面时,依旧光鲜。你自怨愤自尽,不要说不是谋杀、故杀,威逼杀也还不是哩!不过,凤姐妒心太重,设谋阴鸷罢了!命怎么不白丢?”二姐听了道:“既是惨妒,也该治罪!”蓉仙笑道:“阴律凡妒妇,将他光身浸入醋缸,按其罪之浅深,煨上一年半载就完了。你与他姊妹一场,必要他赤身露体受些羞辱,受此痛楚,也甚无谓;况这醋味儿散开来,又害多少人,何苦呢?”尤二姐道:“仙命当遵!但我肚里怀着这块金子,儿时得受替托生呢?”蓉仙道:“这个不难!我叫巧姐儿替你塑了一尊解神,就解脱了;况你们既讲和,我送你去太虚幻境修炼些时,度你做了花月鬼仙也容易。”

  二姐方应允了。蓉仙便命该班且退,自邀二人上楼叙话。

  巧姐听了忙赶出来寻他妈讲话,只见东方微亮,寂无一人;呜咽了一回,忙回房梳洗了,向蓉仙前碰头称谢;又将银锞如数烧讫,又添烧一万以谢这夜当值的鬼使;又立刻唤匠人塑了一尊解神在栊翠庵;又与宝玉商量要谢蓉仙。宝玉道:“我今夜替你去问。”

  当夜,宝玉上阁去烧起信香,告知其事。蓉仙道:“尽可不必!他既有心,我们南北一别又得二年,索性将旧日认识的奶奶、姑娘,现在这里的,噗哩噗噜一请,倒有趣。”宝玉道:“这样办,他没有不依。但怎样办法?”蓉仙道:“叫他办十桌席,搁在凹晶馆。十五是月当头的日子,晚饭后,把我们要请的奶奶、姑娘、姊妹们都请在阁下取齐,等我让去吃酒便了。至凹晶馆两廊可设布幔,上菜的端放幔外桌上,敲鼓一声,自然有人替上。请的客除你房里八位,添上湘、探、琴、纨和巧姐便了。”次早告知巧姐,巧姐大喜。

  到了这日晚上,大家陆续到齐,又吃了好一会茶。忽听梯子上阁阁有声,只见蓉仙道装打扮,比前更丰姿秀丽,已到阁下,说:“有劳奶奶们!姊妹们久待了。”大家都说道:“仙妃见招,已十分侥幸。怎么倒说客话?”蓉仙道:“这是巧姑娘的东,我不过借花献佛。夜已深了,过去罢。”

  到那里看时,上下六席:蓉仙请湘、琴坐上首,中席探、李;东席巧姐作陪;黛、钗西席,宝玉作陪。蓉仙道:“下首三席,我不再让,请六位姊妹序齿坐罢。东首陪席,我要拉一人坐,列位可肯?”宝玉问:“谁?”蓉仙道:“是你袭人姐姐。”袭人听得,忙跪下道:“这,奴才断不敢!”蓉仙笑道:“坐罢!你早前好好修些阴骘,早在我们会中了。”自己就坐了主位。

  只见他将蓉麈一拂,香云过处,各席空杯多满满热酒了。

  蓉仙一面让酒,一面道:“史姑娘大量,须换个大杯。”湘云道:“我量浅。”蓉仙道:“又来作假了。难道红香圃吃酒的时候忘了?只如今没有芍药花,只好借我芙蓉花代代罢。”正说着,一只白鹦鹉衔一只五彩大杯,把门面杯换去了。因笑道:“明年芍药开时,状元夫人正得意,可惜不在这里,倒不如巧姑娘热闹哩!”巧姐道:“我自从那夜见我妈这般光景,若没有仙师还了得么?所以如今争强的心已雪淡的了。”蓉仙道:“这是姑娘孝心所感,我有甚功?就是今日一叙,也还沾你孝思的光呢!”

  宝钗因请他医薛母的病,蓉仙道:“这是心境,如何能医?姨太太做人极好,就只到要紧处所,有些作假,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