必有后悔。这事必问准芸儿再说,岂可冒昧?”

  时已二更,遂各散了。次早,贾琏忙去找芸儿,偏因琪官案发,怕连累躲到外城卜世仁家里去了,一时不得便来。

  那时荣府中三三两两,有替平儿抱屈的,有为平儿趁愿的,纷纷不一。独有柳五儿感念前情,必要救他,因他母亲柳嫂子做了碗莲叶羹去喂贾环。他从门口走过,听得房里有人,便住了脚,只听得彩云在那里再四盘问。贾环道:“那虾须镯,芸儿告诉我,实是托小红替坠儿借的。因昨晚王善家叫他孙子来说:‘大太太说,叫我认定平嫂子给芸儿的,我便无事。’我才这么说的。”彩云道:“呀!三爷,你亏告诉我。你想侄儿戏婶子什么罪名?芸哥儿肯认不肯认?老爷问起来,你又要受风霜。依我直说为是!”环哥点头答应。柳家遂不去,回来对五儿说了。正想设法去问小红,恰好小红来探消息。五儿道:“小红妹妹,你敢是打听新闻来了?”小红道:“我因听得干连着二奶奶,故来问问。”五儿道:“不但琏二奶奶,连芸二爷只怕都要没命!”小红呆了半晌道:“好姊姊,这是怎么说?”五儿道:“你想,侄儿戏婶子什么罪名?老爷又最恶数这条,问准了还有命吗?”小红听了流泪道:“姊姊,这镯委是我和坠妹妹借来给芸二爷的。今既闹出事来,让我竟去认了罪,省得带累好人;就芸哥儿也不至死。”五儿大喜道:“妹妹若如此,包我们身上,不叫妹妹受委屈。”

  二人遂同到上房,恰好都在那里。五儿先向王夫人道:“小红有话回太太。”小红便跪上来,将前事说了一遍。邢夫人道:“既这么,环儿为什么说呢?”正说间,报道贾芸找到。

  贾政走出中阁,贾琏带贾芸进来跪下,只有碰头。贾政喝道:“你这该死孽障!你这镯子,平婶子几时给你的?”芸儿又碰头道:“并不是平婶子给的,实是托小红向坠儿借的。”贾政便命叫贾环。不一会,两人扶了环儿来到,跪都跪不住,只好趴着。贾政喝问:“你说,平嫂子赠镯的话,那里来的?”贾环据实供出。贾政大怒,一面喝令二人暂退,一面请郡主出来,道:“家奴结党诬主,罪在不赦!但是女人,我不便用刑。你又有御赐如意,可替我一办。”

  郡主得了话,即命太监在缀锦阁设了公座,一面命四儿捧着御赐金如意,冉冉而来。到了阁下,望阙谢恩,然后入坐,叫太监排列刑具,听候审问。叫小红,小红上来将上项事说了一遍。即叫坠儿,坠儿上来那里肯招?郡主叫拶起来,只得招了,问他赃在那里?又不肯说,又叫拶起,才供明寄在王善家那里。郡主一面押坠儿去起赃,一面命将王善家拿下。

  王善家恃着大太太陪房,直立不跪。郡主大怒道:“这是什么所块,你敢放肆!”喝叫先打一百皮鞭。太监将他剥去衣裙,只留叉裤,拖翻在地,左右施刑,打得他乱滚求饶,哀声不绝。打完后抓了头发,背剪跪着,喝令速供。那知王善家的打昏了,倒将因晴雯撵逐坠儿,故与袭人设法将他害死先招出来。及问他陷害平儿等话,他又延挨不认,恰好芳官将搜出原赃一一检点呈上,他料抵赖不过,只得认了;又拉大太太叫他这么说的。郡主大怒,重又掌嘴四十,把牙齿都打脱了几个,方没言语。郡主命录了供词,送与二位太太请示发落。邢夫人此时无奈,说:“但凭郡主。”郡主命将王善家押至芙蓉祠下,裙裤重责四十板,打得王善家遍身干白的是肉,鲜红的是血,青紫的是肿,黄黑的是泥,五色斑斓,倒像在染缸里爬出来的。

  限令调治十日,好后永罚在净军所当差。坠儿也打四十,即行配人。小红姑念直供不讳,免责完结。后事如何,下回分解。


第八回 怀旧德设法平反 趁新年分题酬唱

  却说郡主退坐入内,王夫人迎着道:“处治得极好!不然,这班没良心奴才还了得!”邢夫人道:“再不想这老猪狗也这么样坏!”郡主道:“办得粗糙,太太们不要怪。”正说着,平儿进来跪下就谢,郡主连忙拉起道:“二嫂子受委曲了!”

  平儿哭道:“我自幼来府里,到如今十多年,从不敢错一点子。

  此番如不是郡主救我,死了还落个臭名声儿!太太们也该知道了。我也没脸在这里混充主子,禀过二位太太,另给二爷明媒正娶一位奶奶。我今日就到栊翠庵拜四姑娘为师去!”邢夫人道:“事已明白,还说什么?”王夫人道:“怪呢,怪不得你。你委屈太受狠了,但事已如此,只好看巧儿面上罢!”平儿执定要去,巧姐道:“我若没姨妈,早给人抢去做小了。况这事由我而起,姨妈必要出家,我撞死在这里便了。”说罢,向墙上要撞,慌得众人一齐扯祝王夫人看着邢夫人道:“这事都是琏小子闹的,今日倒装没事人,快叫他来,我问他!”丫头们连忙去请。

  那知贾政因昨日纳闷没有上朝,便同贾琏进来,道:“琏儿媳妇,你的做人我很知道。昨日这事,我早说是假想,设法替你剖白,难得郡主审明,很好的了。你的冤枉,那个不知?若再闹,倒没味了。我叫琏儿赔你个不是。”贾琏听罢,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