逃之故,暗访高廷赞叛谋真假。

  那老公乃是宁佐的心腹,与吕相都是一气,领旨出朝,与诲老爷一同起身,不日到了雁门。高公率众迎至帅府,读了圣旨,交割了兵符,即便摆宴款待了钦差、新镇。次日与同老公一同起身,将校兵丁送出六十里之外,依依不舍,洒泪而别。

    镇国王为国忘家十二载,受尽了千辛万苦与风霜。三十七岁离故土,四十九岁转回
  乡。方去时掩口髭頾如墨染,这而今五绺乌髯尺半长。一路上庄村店道多更改,相识人
  高年故旧赴泉壤。这老爷途中走着增感概,吊古思今心暗伤。那日走至燕地界,斜抄南
  道过渔阳。郑安宁马上躬身呼千岁:“老爷在上听端详。何不多行二十里,北路便过麒麟
  庄。顺便到家通个信,路过瞧瞧也不妨。”老爷摇头说:“不可,我本是奉旨回京朝帝王。
  未到龙楼参圣主,怎敢先去探家乡?岂不闻禹王治水整九载,三过其门不进房?虽然不敢
  比贤圣,为人臣,先公后私礼应当。”安安不敢多言语,急忙顿辔把鞭扬。在路行来非一
  日,冬至方得到汴梁。郑安宁先押行李到杨府,高老爷掸尘伺候在朝房。同太监进宫复
  命夹缴旨,正遇着神宗天子在昭阳。深宫午宴刚完毕,只见那回事的宫人跪在旁。

“启上万岁,今有司行太监同璧回朝复命,在宫门外候旨。”天子道:“宣来见朕。”侍儿答应一声,不多时同太监随旨而进。参驾已毕,俯伏奏道:“奴才奉旨到雁门关,将镇国王高廷赞召到,现在午门候旨。”天子道:“宋四私逃之故,可曾访清?”同璧道:“奴婢至彼留心细问,那宋四果是雁门关的马兵,人人都知他暗暗私逃,就是不知为着何事。而且诏旨到日,高廷赞面上颇有惊慌之色,勉强奉诏而来,一路时有嗟叹之声。又访得北安王耶律泰不时以厚礼相赠,彼此宴会,十分亲密。这都是雁门关军民所共知者,奴婢不敢不奏。”天子闻言,龙颜大怒,道:“这等看来,高廷赞果是反了,可恼哇!朕与你骨肉至亲,君臣之义,虽有功劳,酬以高官厚禄,国恩似海,何曾亏负於你,竟自半途改节!盖棺论定,诚非虚语。谋反大逆,断难容恕,国法无私,朕岂徇情!”苏、闻二位娘娘见皇爷在盛怒之际,也不敢谏言。

  当下天子传出旨来,命将高廷赞拿付锦衣卫,交御史苏端审问奏覆,钦命宁佐监审。原来大宋的国规,除了民间的词讼,大凡文武百官有罪交法司审问,必令太监监审,以便回奏。那宁佐领旨出朝,带着御林军校到了朝房来拿高公。高公爷正然候旨,只见宁佐捧着旨,带一群穿白靴的,雄赳赳走将进来,面南站立,喝叫:“镇国王高廷赞跪听宣读!”老爷连忙拜倒,口呼:“万岁,万万岁!”宁老公宣读了圣旨,吩咐拿人。高公此时如梦初觉,方知宋四所陷,心中无病,全无惧怯之形,言不失措,面不改色,叩首谢恩,宽了朝服,换上罪衣。众校尉向前上了绳索。宁佐捧旨乘马在前,一齐簇护到锦衣卫衙门。宁佐先入,不多吋,青衣出来捉人,校尉交了犯人,各自回去。

  这里青衣把高公带至大堂,此时苏爷与宁佐并坐堂上,上面悬着圣旨。高公一见,向上跪到。

    苏老爷闪目留神朝下看,打谅这为国忘身的矍铄翁。相隔数载今朝见,只见他不似
  当年少壮容。银盆脸色微苍老,长髯五绺已过胸。骨格如昔清神在,眼细眉长目似星。
  一团正气无邪色,不见惊慌惭愧形。跪在堂下高五尺,玉柱金梁一样同。虽着罪服无冠
  带,暗含英气与威风。苏公看罢心暗叹,不由起敬在心中。慢吐洪音朝下问:“镇国留神
  仔细听。从先建下功似海,你曾与皇家出力尽忠心。岂不闻有始无终人可笑,豹死留皮
  人要名。因何半路心更改,闻你与耶律塞北通。宋四来京将你告,莫非其中有别情?”高
  公见问开言道:“大人在上请听明。若问宋四的原故,他本是犯官麾下一马兵。私逃只为
  失官马,不敢回城怕受刑。犯官既然通塞北,怎肯活捉耶律通?宋四听见谋反话,是何对
  证是何凭?大人何不提宋四,当堂质证自然明。”苏公开言才要讲,只见那宁佐微微笑一
  声。

  且说宁太监冷笑开言说:“咱家虽非问官,奉旨监审,说句话儿可也使得。宋四既失了官马,又复私逃,罪上加罪,镇国何不行文知会州县,捉获回去,按罪施刑,故意纵放,是何原故呢?”问至这句话,高公顿了一顿。却是为何?听愚细表。自宋四失马那日,同伴人等先进城去,替他回禀:因陡起狂风,马群失散,宋四失马两匹,尚在山中巡找未回,烦小人等先带八匹回见元帅,他寻着时即来交令。过了几天,不见宋四回城。高公明明知他惧罪私逃,意欲下令捉回,因念那些马步兵丁跟随日久,打仗冲锋,忘生舍死,好容易从刀枪林中逃出了这条性命,熬至太平时候,偶有无心之失,怎肯加诛?彼时他若随众回城,以情哀告,不过打他几棍,也就罢了。他今这一私逃,罪上加罪,拿回来时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