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“果然奇怪,但是大嫂子,已是五十一岁了,还会生儿子,莫不是抱的别人家的罢?”周先生连忙接腔道:“老洪,你怎么着,你同赵大爷初次见面,你就说顽话,我晓得你这个人,向来是有口无心的,但也不可不拘什么话,便脱口而出,你说五十多岁不会生儿子,据我说只要命里有,管他五十六十,就是七八十,难道不许人家有么?还有一说,人家的儿子,就是有养错的,难道我算的命也会错么?”洪士仁被周先生说了一顿,回答不出话来,倒红了脸道:“既然你算的命不得错的,怎么替我算的命还不灵呢?”周先生哈哈大笑道:“你看你这个人,我说你不懂事,再要像你不懂事,可是没有的了,我说你发财,是不得错的,但是还有别的话,你怎么只记得了末后这一句呢?”说着,回头对赵泽长道:“赵大爷,说也奇怪,我算了多少命,再没有他的命奇怪,他将来是富可敌国,但是现在还早,其中有一个极奇怪的理,乃是要他败到寸草不留,连着寸布尺缕,都干净了,方才重行白手成家,你道这是个甚么八字?”赵泽长道:“照你这一说,果然奇怪,自然是有点靠梢的容易些,就如做生意,也总得要本钱,要是败到一无所有,这又从那里去发财呢?”周先生道:“话是这样讲,但这个不然,天下的事,也实有不可思议的,你想前朝里明太祖朱洪武,他本来也是个有家,末后一齐败完,弄的他走投无路,怕饿死,才到什么寺里去做丁和尚,当他做和尚的时候,莫说是做皇帝,你问他可想做个小康人家么,那知道运气一转,他会打成一座江山,老洪的八字,固然是万不如朱洪武的,但格局亦是大同小异的,必定也要败到不可收拾的时候,那才能够转过来,或是得了横财,挖了窖银,也不可知,那不就是一个财主了么。但是现在还说不到,差得远呢。总之他这个坏运,还没交完,所以我也常对他说,乐得逍遥自在,不必去奔东赶西,白忙了还是个空,不如静等的为妙。他一时相信,一时又不相信,还满肚子想各处瞎碰,究竟这几年,又何曾碰到一个呢!他的八字,我是前后算过十几回了,再不得错的。”说着又对洪士仁道:“今天你到这里来还是同我闲谈呢,还是另有别的事找我商议呢?”洪士仁道:“我实在入不敷出,一天急似一天,现在想干一件事去,不知道好去不好去?所以来问问你。”周行生听了,颇有不以为然的样子,便摇摇头道:“既是这样,你请说给我听听。”
  未知洪士仁说出什么话来,且听下回分解。
  第二回
  希幸获权作信天翁破巨资急禳将军箭
  话说周先生叫洪士仁把他要商议的事,说出来听听。洪士仁先愣了一回,才大远的转说过来道:“是我的一个表亲,住在城里,他有个哥哥,在上海开布庄,生意甚好,现在他去找他,又买了多少货,打算飘海过去,但是他不识字,他约了我同去,说明白赚了钱,归二八分拆,我算是他的管账的,先付我几十银子安家,你道这个不是个极好机会么?我想着我一天不如一天,坐吃山空,山有倒的时候,我怎么了呢?所以我要答应他同去,我最怕的飘海,因此心上正在这里打算,所以找了你来,替我决断决断,看看到底好去不好去。”周先生听他把话说完,咂了一会嘴道:“这事我不能做你的主,你是去发财的,但是你八字,可没有这重财,今年的流年又平常,水面上还怕有惊险,去不去,你自己打主意罢,我若是劝你去,你八字里又不利出门,要劝你不去,你又想着那二成分红,况且上海离这里,听说不近,大远的带了东西去,这赚钱两个字,就难说,就算是赚了钱,听说那里花天酒地,另有一班人,专做无本钱的生意,他便来拉拢你,必定把你的用完了,他才死心。还有一种人想法子害你,把你捉到外国监牢里去,你八字今年的流年,本来犯了牢狱之灾,却也保不定,你这一去,是件件如意,样样随心,我从前早说过的,你这个八字,是不利南方的,要是在本地,就算是有点长短,也不过是口舌细故,若出了门,便难说了。现在你是想发财去的,我又何能拦你,不要你到了那个时候,再想我的话也就迟了。”洪士仁听他说了这一篇话,到弄的格外没有主意了,那一团高兴,不知丢在那里去了。半晌挣了一句话道:“去与不去,也未定局,过日再谈,到是你说我发财的话,到底要那一年呢?”周先生道:“说不定,你的八字,我刚才不是又说过了么,约计还有几个年头,我算着甲午午,是你的正财流年,又兼与你八字的寅戍合成火局,旺在春夏两季,三月里又有紫薇龙德高照,其中要是没有别的星宿过将破败,大约是不得错的。万一要是有个把坏星宿在里串宫,难说还要捱过一年半载,也还不定,到了那个时候,你丁财两旺,安享荣华,才晓得我周瞎子的命,是不得错的,还要大大的谢我呢。”洪士仁道:“你说我要一齐败光,败到寸草不留,方能发财,如今又说甲午年就要发财,现在算起来,还有几年,那不就要先下街么?”周先生道:“那可就说不准,总之,老天爷安排下的,是早一天也不成,晚一天也不成,你要紧可知老天爷不要紧呢!”洪士仁道:“照你这说,我是碰见于你,算是你说过,我晓得了,要是那不算命的,他不晓得,他不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