们两个不知,不曾过来贺得。原来那唐经略的封诰也赍到了。请问姐姐,几时回府去受封。”吴氏怒道:“我如今姓田,不姓唐了。受的是尚义君的封诰,不要在这里假糊涂。”邹小姐道:“这就奇了,请问你是第几位?忽然要受起封来。”吴氏道:“我是第一位。”邹氏道:“我是第一位。
  ”何氏道:“这等说起来,我也是第一位。”三人高声争闹。
  北平听得道:“家室便初宜,咆哮方才息。”猛听得有人声沸,即忙走向前来,见了邹、何二小姐,惊道:“呀,几多年不见这女钟馗,为甚的白日里又来寻鬼。我这里是凡间俗地,容不得高人。不知二位仙姑,到此何干?”邹氏道:“恐怕诰命被人抢去了,特地过来受封的。”北平冷笑道:“这等说来迟了。
  ”二小姐齐道:“也还不迟。”北平道:“不但来迟,也去早了。”二小姐又齐道:“我们去得早,他也不曾去得迟,都是一样的,你不要好了一个,歹了两个。”北平对邹氏道:“那时你不憎嫌我,不要去念佛,今日如何有他两个。”又对何氏道:“你若是不憎嫌我,不要跟他去念佛,那里又有他来。今日的封诰,独独是你的。”指吴氏道:“也没有他来争。”指邹氏道:“他也来争不得。虽然是泾正名分,同甘苦,应相随,全然不问是谁作主。若是乘乱暴逆,既宜分首从投诚,也要辨高低。你们若要先争夺正,为甚么不早竖降旗。到如今才知道停战鼓,息征鼙,睁着两个眼睛,皱着两道眉毛。俺便要把律例,删却那出妻的条款。当不得这覃恩,不赦你的休夫罪孽。
  我这些话,就是那谢婚筵的两张辞帖,闭禅关的一张封皮。”
  却说田义差了个跟役送冠服来,说道:“初承天使命,来激美人心。禀上千岁,奉招讨爷之命,送千岁与娘娘的命服在此,求预先穿戴起来,等诏书一到,就好开读。”北平道:“知道了,你去罢。”北平换了王冠蟒服,三位夫人争夺凤冠霞帔玉带。说道:“讲不得了,大家抢了一件,要穿大家穿,要戴大家戴。”邹氏抢了凤冠,何氏抢了霞帔,吴氏抢了玉带,各自穿戴了。北平看了大笑道:“这成个甚么体统,快不要如此,还是让与一个。”三人道:“这等你就讲来,该让与那一个。”北平扯吴氏背后说道:“夫人论起理来,自然该让与你。
  只是一件,我如今是做君侯的人,比不得庶民之家了。岂有个嫡庶不分,以小做大之理。莫说乡党之间说来不雅,就是皇上知道了,也有许多不便。没奈何屈了你些,让与邹氏罢。”吴氏怒道:“放你的狗屁,我巴不得皇上知道,好同他去面圣见君。世间可有做大的人,为僧嫌丈夫,不待同宿,出去做了道姑。如今见丈夫变了,又有诏封,又要还起俗来,思想做夫人的道理。”邹氏道:“你是天地之间第一个贤妇,再不憎嫌丈夫的。不要讨我开口,只怕那假命吓诈的罪,比背夫出家的罪,还略略的重些。”北平道:“你们不要胡吵,我如今这分人家,是有关系的了。闺门不谨,治家不严,都有人要弹劾的。”对吴氏道:“夫人做你不着,待我把实惠加你一位。这个虚名,让与他罢。”遂作揖求让。吴氏道:“这条玉带,宁可拿来击碎去,断然没得让他的。”遂解下来,欲击碎去,被北平抢住了,付与邹氏,道:“便宜了你,你是先进门的,拿去罢。”
  何氏见了,说道:“这才是正理。我如今没得说了,也脱下来让他。”宜春道:“这等说起来,连大娘也不该受这个诰命夫人,该是我宜春受的。”北平道:“怎见得?”宜春道:“进门是我进起,新人是我做起,难道不是第一位。”北平道:“胡说。”邹氏穿戴了,说道:“这私心方才安,终须是荣贵。
  任凭他恃宠专房,篡不得我的中宫位。我且笑你的气馁,徒费精神,不济前程。你说是实比虚名好,只怕我名高实也随。”
  又见那个跟役,持了冠服而来,说道:“再承天使意,来激美人心。禀上千岁,奉招讨爷之命,说还有一副封诰,选一位贤慧夫人穿戴了,等开读之后,一齐谢恩。”北平道:“知道了,你去罢。”跟役去了,何氏与吴氏,两相争夺。何氏道:“大娘我起先帮你,你如今也该帮我,快来抢一抢。”邹氏向前来帮何氏抢夺,吴氏道:“田郎他有帮手,我就没有帮手,你还不快来。”北平扯住劝道:“你两个都不要抢,交与我中间人,自然有个调停之法。”北平取了冠服,背后说道:“取便取过来了,叫我把与那一个?”看了何氏,又复看吴氏,说道:“左顾东来右顾西,好叫我判时怎下笔,就是清官也难断是与非。
  一个道,是挨班定了从前例。一个道,是顺情让了难为继。我这里要原情,又愁碍理。咳,皇上皇上,你既然要把花封锡,为甚的沛洪恩抵吝这涓滴。”对吴氏道:“夫人,都是我的不是,方才不该劝你让他。如今做下例儿来了,就像秀才让廪的一般,让了第一名,自然要让第二名了,难道又好跳过一位不成。”吴氏道:“呸!难道没有超增补廪的事不成。老实对你说,头一副便让了,这第二副,是断然不让的。快拿过来!”
  吴氏向前去夺。何氏道:“决拿过来!”亦向前去夺。北平都不肯付。何氏对吴氏道:“我且问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