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唐子才,带领人马,杀入贼营而来。正与女卒对杀之际,只见田义忽持人头,上挂灯笼一盏,站立高处,大声叫道:“贼头已经枭首,余众速降。不降者快走,休得在此送命。”
  众女卒一见人头,遂大惊,各自走散去了。田义持了贼头首级来见,唐经略见了田义,道:“多亏了你,渠魁既已灭除,余寇可以不追,就此班师转去。”对田义道:“本院回到衙门,就要草疏奏捷,少不得差官赍捧,不如就差你去罢。”田义道:“如此甚好。做主人的功绩,也求恩主叙在疏中。”子才道:“转败为功,全亏他这些军饷,岂有不叙之理。他的功劳,不是一官半职可以酬得来的,定有极大的赏赐。”田义道:“这等敝主人有三位主母,总求开列姓氏,以便给赏封浩。”子才道:“知道了。若要皇恩普给,只把封章立草、锡封诰不分大校”三千红粉作黄巾,十万青蜓助紫宸。
  百计星罗擒乳虎,一宵云雨奏麒麟。
  且住唐经略回衙草疏,叙功奏绩之事不题。却说三官大帝,乃人间赐福消灾赦罪之神。凡人间有善者,都是各处城隍,将本人所行之善,奏闻大帝,缘人善之大小,当赐福的赐福,赦罪的赦罪,解厄的解厄。一日,三官大帝临殿。那天官说道:“天上历司,人间冢宰,一般握鉴司衡。吾乃上元一品,赐福天官,紫微大帝。”那地官说道:“溥仁宣化,解纲恤天刑。
  吾乃中元二品,赦罪地官,清虚大帝。”那水官说道:“遇劫难逃天谴,霁霜威,掣返雷霆。吾乃下元三品,解厄水官,洞阴大帝。”紫微大帝道:“我们三位,都是上帝宣化之臣,生灵造福之主。锡下民当锡之庆,有权虽似无权。弄上天未霁之威,无力终为有力。近日为朝天公务,职事稍荒。今日清闲,须当料理。叫判官把各处申到的文疏折开来,待我一同批阅。”
  判官应道:“是。”遂将疏文开拆,天官大帝念道:“湖广荆州府城隍司,为申报善良事:本境富民田万锺,屡世善良,一生愚懦,近复有义仆田义,代主焚券一事,加惠贫民,实为长厚,理合申报,乞赐祥福等因。”大帝道:“这件事也难为他,叫判官记在阴阳簿上。”判官遂将他记了上簿。又开折一封,大帝念道:“西北境边,各路城隍司,联名具疏,为申报异常功德,乞赐破格旌扬以彰果报事:西北屡遇灾浸,叠遭兵革。
  饥民半填沟壑,穷兵待死疆常有荆楚富民田万锺,遣义仆田义,赍粮三万石,赈济穷边,立苏万姓,功高难泯,心善可嘉,理合疏闻,伏乞转达上聪,以彰善报。”大帝念完道:“呀,一个平民,竟做出这般大事。恰好两道文疏,都是为他起,一定要奏闻天帝了。我上元所掌的是赐福之事。叫判官,查他生平享过的是那几件福,不曾享的是那几件福,好待我奏过上帝给赐与他。”判官领命查簿禀道:“禀上大帝,他的财帛星、妻妾星、奴仆星都是极好的。儿女虽不曾生将来,也有几个。
  他平生所少的,止是一个贵字。”天官道:“既然如此,就在助饷里面,成就他的功名便了。这真是功高禄厚,德润身荣,不比那财旺官生,虽则是姓名未向榜中登,出山不比终南径。”
  地官大帝道:“我中元所掌的,是赦罪之事。叫判官,查他前世造何孽障,今生有何罪愆,一一开明,好求上帝赦免。”判官领命查簿,禀道:“禀上大帝,他前生既无孽障,今生也没有罪愆,只为相亲一事,惊死了一个妇人。又喜得无心的过犯,原在可赦之列。”地官道:“这等奏明上帝,竟行豁免罢了。
  又不是奸淫致死,威逼成冤。不过?误伤生,善缘重,恶缘轻,就是将功折罪,也多余剩。”水官大帝道:“我下元所掌的,是解厄之事。叫判官,查他一生,有何灾厄,过了不曾,好待我奏明上帝,替他禳解。”判官查簿道:“禀上大帝,但他一生,水火之厄也没有,盗贼之厄也没有,官司口舌之厄也没有,只有两桩大厄,一桩过了,一桩是解不去的。”水官道:“是那两桩?”判官道:“一桩叫做奇形厄,一桩叫做美女厄。”
  水官道:“奇形厄是怎的,美女厄是怎的?”判官道:“他身上五官四肢,没有一件不是阙的;又有三种恶气,聚在一身,这叫做奇形厄。他一生所娶的妇人,都是天姿国色,要他将就也将就不来;却是这些美女,个个要与他为难,这叫做美女厄。
  如今三房妻妾都已娶过了,他的磨难,也都受过了。只有奇形一厄,是解不去的。”水官道:“原来如此。这也不难。待我奏明上帝,遣变形使者,把他身上的肢体,从新改做一番,变做个美男子便了。替他茸眉修眼,削体磨肤,浣秽除腥,转教美女恋奇形。我只愁他又落风流阱。”地官道:“这个解法,虽是极好,只是与赦罪的条款,略有些防碍,恐怕上帝不允。”
  水官道:“怎见得?”地官道:“田万锺的罪可以赦得。那三个妇人的罪,却赦不得。若使男子变了形体,就难为那几个妇人了。上帝是好生的人,如何肯允。”天官与水官同道:“男子变了形体,是妇人之福了,怎么叫做难为他?请道其故。”
  地官道:“红颜薄命四字,就是注解了。这四个字,也要看得明白。不是他有了红颜,方才薄命。只为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