营将校带了兵士来求见老爷。
  ”中军传禀,子才问道:“问他有甚么话讲。”中军传了命,出去问了底理,进来禀道:“各营兵丁,有四五个月,没有钱粮吃了,求老爷给饷。”子才道:“对他说,催饷的官吏,还不曾转来,一到自然给发。”中军传令,说与众兵,众兵鼓噪道:“朝廷不使饿兵,目下边报警急,若要打仗,我们是不去的。再过几日没饷,我们各寻头路去,讨饭吃了,休怪休怪。”
  中军将众兵所说之言,一一禀明,子才道:“怎么处?这样没钱粮,致使军骄将怯。又不是我做主帅侵渔了不肯给发,都只为民间困乏钱粮,处处求宽,叫我如何区处。只好学家翁做痴聋,徒然仰屋咨嗟而已。”正在踌蹰之间,只听得外面高声报道:“湖广宣抚使衙门,有公文投进。”子才道:“收进来。”
  中军将文书收进来,子才折开一看,遂大惊道:“怎么正项钱粮,倒不见解到,竟有个尚义的百姓,助起边饷来。这田素封的名字,我有些记得。”想了一想道:“哦,就是我同乡之人,前日娶吴氏去的。咳,人不可以貌相。那样一个蠢人,倒做出这等一件奇事。只可惜是银子,若还是十万金的粮米,不但可以给散众军,使我边功立建,还可以赈饥活莩,保全得无限生灵。”对中军道:“唤那解人进来。”中军传令:“老爷吩咐,唤解人进去。”田义随了中军,走进后堂,见了唐经略。子才道:“你就是田义么?”田义道:“小人正是。”子才道:“难为你那主人,有这番好意。只是一件,这边米价腾贵,一时办不出粮来。本院若还差官去籴,又要差官去散。经过两番侵克,就要少了一分军粮。你主人尚义,你是义仆了。本院并不开鞘就委你籴米,籴完之后,就委你去散军。”田义道:“不消大人费心,小人在途路之中,闻得这边米贵,已将十万银子,都籴了粮米载来,可以立刻散军,登时赴敌,不须耽搁师期了。
  ”子才道:“这等有多少担数。”田义道:“三万担粮米,还有几千马料在外。只是一件,小人一路行来,看见一壑之中,尽填饿莩;闾阎之内,总是饿民。求老爷把散军之外,剩下的余粮,拿来赈济一赈济,使军民一齐受福,也是老爷的天恩,免教百姓遭饥饿。”子才道:“奇哉,奇哉!你做来的事,你说的话,没有一件不合着本院的心事。若还用你行兵,再无不胜之理。本院这边,先授你做军前赞画。勉力建功,待边疆宁静之日,连你主人的功绩,一同具疏上闻。”叫左右:“快给冠带与他。”田义受了冠带,穿戴已毕,叩谢唐经略道:“多谢老爷提拔。”子才道:“不须谢得。这散饷赈饥两件事,少不得要借重你了。还有一件机密事情,要用着你,不知肯去不肯去?”田义道:“只怕做不来,若做得来,就粉身碎骨,也不敢推辞。”子才道:“中军官、左右等,你们都回避了。”
  中军、左右一齐退出。子才细声说道:“我闻女寇入境以来,遍掳美貌的男子,日赞机谋,夜同枕席。本院心上,要选个俊雅少年,投入他军中,做个内应。足下既有张巡、许远之心,又有宋玉、潘安之貌,何不做了这桩美事,使下官早立边功。”
  田义道:“恩主既然信用,卑职怎敢推辞,依命前去便了。”
  子才道:“善行兵者,倒要示人以弱。他若问我的虚实,你须要留心对他。”田义道:“晓得。卑职给完兵饷即去。”正是:愁饥得饱士民欢,虑辱偏荣法令宽。
  只道筹边效卜式,谁知克敌用潘安。
  却说白天王,带领女卒,一路而来。众女卒留心掳掠少年男子,沿路又捉住了十几个男子,带去见白天王。白天王又逐一细看,只看一个美貌男子,飘巾艳服,便指着说道:“这个果然生得好,就是潘安、卫,不过如此。似这等容貌才堪上用。留这一个,其余尽赏与你们罢。”众女卒叩谢了,就带了选不中的男子,各自分散去了。白天王对那美貌男子说道:“咱家要抬举你,做个压寨官人,你可情愿么?”那男子道:“只怕容貌丑陋,不堪亲近玉体。”白天王道:“不必太谦。”
  一把扯了,挽颈而坐,道:“我且问你,闻得朝廷里面,差个经略官儿,领兵前来,与咱对敌,可是真的么。”那男子道:“是真。如今领了兵马,现在前途扎营。”白天王道:”你可知道他本事如何,军中可有些准备么。”男子道:“本事的好歹,臣不知道。只晓得他没有军饷,那些兵丁,忍饿不过,鼓噪了一番,如今都要散了。”白天王大喜道:“咱原知道他空虚,这等说起来,一发不消虑了。吩咐女将们,今已晚了,就在此处安营下寨,明日再走。快暖杯酒来,咱与官人交杯。”
  不一时,美酒佳肴,两个女卒端将进来。白天王道:“我与官人,虽是偶然遇合,却也是终身大事。须要拜个花烛才好。”
  二人一同拜了四拜,方举杯饮酒。酒过三巡,白天王道:“官人我与你,既拜了天地,须要亲热些。”遂走前来,共椅而坐,共杯而饮。又问男子道:“我虽不是中原之女,可中得你的意否。”男子道:“既蒙王爷宠爱,那有不中意之理。”白天王道:“既然中意,就该放些情趣。哦,是了,你们中原的脸皮薄些,吩咐众女卒,今晚须要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