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个梦不转的襄王。不知要到何时何世,方才得醒。”
  话分两头,且说西川来的一个客人,姓韩名照,字孟阳,也是一位黄榜中人。带了一仆,宦游至楚。一日,韩孟阳说道:“想我孟阳,自幼攻书,三朝骏伐,五伐巍科,谬称国士无双,明举乡闱第一。只因有个同年兄弟,在这荆楚为官,故此匣剑囊琴,远来相访。地主虽嗟鸡肋,游人却饱猪肝。偶余润笔之资,忽动买花之兴。昨日媒婆来讲说,一位仕宦人家,有两房姬妾要遣。内中有一个才貌兼全,约小生今日去相,只得乘兴而来。却是一件,相便去相,只怕我这久旷之人,容易许可。
  把那七分的姿色,就要看做十分,相不出那真正的佳人出来。
  我如今须要预先慎重,把那贪花好色的念头,按捺定了,然后去相佳人,才有真正眼力。”自言自语,过街穿巷。家人说道:“相公这就是唐乡宦的门户了。门上有人么?”只见一个老院走得出来,□□说道:“唤门无别事,知为相亲来。你们就是韩解元相公么?”家人应道:“正是。媒婆来了么。”老院道:“来了多时了,请相公厅上少坐。待我唤他出来。张一妈,韩相公到了。”一妈听了答道:“就来了。”随即往里催道:“吴奶奶,韩相公等久了,请出来罢。”吴氏道:“来了。预先丢了针线,早已整扮花容,非是我好把风姿炫,惹得人见怜。
  都只为积怨深,夺人腼腆。”一妈道:“你请隔着帘子,先把才郎相一相。只怕比唐老爷的面貌,还标致几分哩。若不是逼抱琵琶过别船,怎能够别刘复遇阮。”吴氏隔着帘子,相了一会,说道:“果然好一位郎君。质如琼玉,貌似莲花。且莫把他胸中文章来考试,就是这相貌先中了。原怪不得,那有眼的嫦娥爱少年。”一妈道:“待我卷起帘来。韩相公,新人出来了,请来相。”韩孟阳向前仔细看了一会,心中暗喜,背后说道:“果然是天姿国色,一毫假借也是没有。”一妈道:“相得中意么?”孟阳道:“容貌却好,但不知才思何如。”一妈道:“这等说,就当面考一考,或是琴棋书画,或是诗词歌赋,或是吹弹歌舞,任意出个题目来。不是我得罪讲,只怕你这解元相公,还考他不过哩。”孟阳道:“小生有一柄扇子,上面画的是半身美人图,求小娘子题诗一首,以见妙才。”递将扇送与张一妈,一妈转递与吴氏。吴氏接扇到手,说道:“拈韵做来的诗,不足取信。教他限个韵来。”一妈传了吴氏之言。
  孟阳道:“小生之举,原为求婚,就限个婚字韵罢。”吴氏得韵,不须思索,拈起笔来,一挥而就。一妈见他写完,拿了扇子,送还孟阳道:“相公,扇子已题在此,请看就是了。”孟阳接了扇子,遂展开来,念道:西子当年未范婚,芳姿传向苎萝村。
  丹青不是无完笔,写到纤腰已断魂。
  念完便道:“妙绝妙绝,真正是女中才子。”对吴氏作别了道:“小生即刻送聘过来。”吴氏遂进去了。孟阳乃问一妈道:“请问聘金要多少。”一妈道:“三百两聘金,媒钱加二算。”孟阳道:“莫说三百,就是三千,也是值得的。照数送来,婚期就是明日。”一妈遂问孟阳讨赏。孟阳遂叫家人取三两银子赏他,与一妈作别道:千两黄金容易得,天姿国色最难求。
  孟阳带了家人,回寓所去了。自然料理聘金,不必说了。
  却说田北平,也带了家人,前去相亲。说道:“莫羡倾城美,将钱去买愁。”主仆两人,转弯抹角,来到唐家门,正撞着张一妈,送韩解元去。回见了田北平,遂迎接进去。说道:“一个出门,一个进门。毕竟是大户人家,好热闹的生意。大爷请在厅上坐住,待我去请第二位出来。”一妈进去说道:“周奶奶,田家官人到了,快请出来。”周氏听了,随走出来。
  一妈见了道:“好一位脱套的新人,我且卷起帘来。”便对北平说道:“这就是周奶奶,请相。”北平向前细细看了一会。
  周氏一见北平,着一大惊,随走进去了。一妈道:“何如,相得中么?”北平道:“我便相中了他,只怕他相不中我。他与我才见一面,就连忙走进去了。多因是我面貌未必中得他的意。
  ”一妈道:“妇人家见了男子,自然有些害羞。难道好走将过来,同你讲话不成。”北平道:“既然如此,替我当面断过,嫁到我家,须要安心乐意,不许憎嫌丈夫的。要依我顺我,随深逐浅,从呼听遣。却不道嫁犬随犬,切莫看样画葫芦,又来装模作样,把那做新人的铺盖卷起。问他肯不肯,快些讲来。”
  一妈道:“你在外面讲,他里面听,没有别话回复,就是肯了。
  难道写个死字与你不成。”北平道:“这等说来,他要多少聘礼。”一妈道:“方才韩解元相的,要三百两。如今这一个,只要三分之一。”北平道:“这也不多。我且问你,那解元相的,可曾中意么。”一妈道:“相中了。今日过聘,明日过门。
  ”北平道:“解元拣的日子,一定不差。这等我也依他,即刻送聘过来,明日做亲就是。”随叫家人取一两银子,送与门公。
  我们回去罢。”随又说道:“乡宦教成的美妾,解元选定的佳期,毕竟是我财主有福,安然享而用之。”欢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