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静坐,到那晚之时,无碍子把梅影唤回,仍换瑶华,道:"去即宣周君佐进宫。"瑶华有意就从这晚起,习炼那呼吸工夫。周君佐一味蠢蛮,那知其中奥秘,不知不觉已过满月了,此月中梅影亦常掉换。周家来接夫妇回庄,行归宁礼。瑶华与周家姐妹熟悉惯的,一些不觉生疏。那周文鸾等周家好容易盼到满月,知己备礼迎回,大家伸长脖子,在那里盼望。
再说无碍子这边,即时备了回礼,办了人夫,令七个子女同薛比凤、白于玉、黄金钏及两太监跟随,打发这夫妇两口归宁。瑶华同周君佐辞了无碍子,即时起行而去。到得周皇亲家,已见周皇家率领合家眷属,在城门口接进正厅,先行了君臣礼,然后谒庙,行子妇礼。少不得大排筵宴,请了诸亲百眷来陪,准准闹了三四日,把瑶华闹得眼前头晕,只推有病,仍旧移到花楼上住宿,以避热闹。日间只有周家姐妹陪奉,晚间周君佐来就榻。瑶华觉呼吸的工夫得了,又添上吞吐工夫,把个周君佐弄得骨瘦如柴,形容枯槁,时时躲避差徭。瑶华也不去宣召,由他自来自去。
有一晚在周文鸾处耽搁久了,婢女仆妇们俱已睡熟,瑶华独自一个回到园中,忽听假山后有索索之声,回头看时,像有个人窜入竹林里去了。瑶华心上想道,这么一个皇亲家里,难道有贼么?遂把裙幅札起,赶入竹林中,见有个人蹲在地上不动,瑶华使个身法,突然纵去,一把衣领将那个人提到花楼前,往地下一摔,那个人跌上一交,蒙着脸儿不动。瑶华又把他抓起,在黑暗中看时,乃是一个白脸小伙儿,年纪还不上二十岁。瑶华问道:"你是甚么人,到此何干?你说得明白,我就放你出去,你若藏头露尾,我就叫小厮们来,把你吊起,明日送到国丈那里,活活把你敲死。"那小伙儿跪在地下叩头,道:"求公主饶命,我方敢说。"瑶华道:"快说,我便饶你。"那小伙道:"小人是周府上隔壁的邻佑,素常出入惯的,与二小姐、三小姐自幼一处游戏。今承小姐们约我到她房中陪伴,不敢从大厅上走,故从花园内绕到她脚门边进去。"瑶华道:"这脚门在那里?"那小伙儿用手指道:"就在花厅卷棚之后,他已遣人在那里等候。"瑶华道:"再没有两位小姐都要你陪伴的,究竟是二小姐呢,三小姐?"小伙儿道:"实在是三小姐,那二小姐另外有人。"瑶华心上忖道:我又常不住在此,何苦扬人的恶处。遂道:"你说的话是真么?"那小伙道:"公主面前那敢说谎,若不信可以押到脚门边,问那等我的人就确实了。"瑶华笑笑道:"看三小姐面上,饶你去罢。"那小伙抱头鼠窜而去。
瑶华回到楼上,素兰知觉,忙来伺候睡了。这瑶华并不睡倒,仍旧打坐,心上想道:文鸾业已招婿,闻知其婿巴急功名,只在京中逗留。她不耐孤旷,私下通人,已属不情不理。至彩鸾还未出稼,就肯与人私通,这还成个什么家法。且这皇亲年纪七十余岁,房中偏有许多姬妾,看来亦难清净,这个混水中如何久住得的,明日即须告回庄上,以免口舌。主意定了,次日即往周皇家处告辞。
周皇亲误会未造驸马府,不敢固留,仍令周君佐双双回门,并令入京谢恩,遍谒妻党。遂即起行,分作两日行走,到了庄上,周君佐一径进京去了。瑶华回庄,日与无碍子讲究呼吸吞吐工夫,炼养精气。无碍子听瑶华所言,似已进益,遂道:"据你日常所言,已得其奥妙,但尚未精熟,急须重下静养工夫,方得深入关键,非打坐不可。你如今不拘昼夜,须一心打坐为主。"
瑶华领命。忽见张其德从外持了一封信进来,回道:"令史传报说:汴梁宫中妃娘娘疯病甚为沉重,近日不省人事。长史写信与他,教他禀知公主,应到汴梁看视,以全伦理。"无碍子道:"我算你孝服临身,此可应了。这封书想来也是王爷教写的。"遂展开信来,果真是奉王爷寄知,遂道:"此一行断不可少。
你可吩咐他们收拾行装,即速前去,以慰王爷记念。宫中料理丧务一事,你须耐烦习学。事完不可耽搁,禀明回庄,好办自家紧要的事。"瑶华亦深为有理,遂传素兰等收拾衣饰。无碍子令周青黛传知令史,备办人夫,仍点蕉叶、荷香、素兰、郁李四个跟随。又派周青黛同两名太监、一名副史在路照应。
次日辞了无碍子,清晨就道,在路趱行,于第五日已到王府,先到福王宫里请了安,说了些庄上的事情。周青黛又代无碍子请安,福王忙起身回问了无碍子的好。瑶华又问徐妃的病症,福王道:"据那边管事的宫女来禀,看来也不济事了,不过这几天,你且去一看便知。"瑶华辞了,径入寝宫,已见素兰等在那里安放行装,遂坐下稍歇。只见宫中一班妇女、宫监都来请安,随后长史、令史们传进手板来请安,瑶华道:"有劳。"坐了一回,唤同素兰、郁李同住后楼,见徐妃与萼梅两个,直挺挺的躺在炕上,两眼斜视,有时还发喊惊叫,因嗓子哑了,喊不甚高。有时闭眼喘息,看来也不能久了。遂回到寝宫,嘱咐长史,暗暗备办妃娘娘的后事。一会见周君佐也到府来请安,并要请见。瑶华遂令进宫,大家通问了,遂问:"谢过了恩,为何不即回庄?"周君佐道:"因身子不爽,在这里就医,幸喜遇了个好大夫,这两天觉身子大好了,还要吃补药。"瑶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