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骚,说的话字字关心,象一个多情才子,故叫他将原诗写了来小姐再看,不要埋没了。”遂在袖中取出递与小姐。
  小姐展开一看,大惊道:“为何与张郎的一字不差?”嫣素听说也惊讶道:“这等一定是做不出,盗窃来的了。”小姐细想了一想,又将诗看了一遍道:“这诗乃张郎盗窃此生的!”嫣素道:“小姐怎么看得出?”小姐道:“张郎因此一诗已为入幕之宾,谁不晓得?此生既与他为友,必知真详,焉肯又抄写来自贻其羞?况张郎写得字迹鄙俗可憎,此生虽匆匆潦草,却不衫不履,字字龙蛇,岂不是张郎盗窃?”
  嫣素道:“小姐这一想十分有理。何不速与老爷说明,把张相公抢白一场,打发了去,早早嫁了此生,岂不是一对有才有貌的好夫妻?”小姐道:“想便是这等想,如何便对老爷说得?”嫣素道:“怎么说不得?”小姐道:“今日传此二诗,乃是私事。若对老爷说了,倘老爷问此二诗从何得来,却怎么应答?况此生之才未知真假,若指实了他有才,老爷必要面试;倘面试时做不出来,我们明明无私,去不倒有私了,老爷岂不疑心?”
  正说未了,忽一个侍妾拿进一幅稿儿递与小姐道:“老爷说,这是张相公方才在梦草轩当面做的,叫送与小姐看。”小姐接在手,打发那侍妾去了。却展开一看,却是一袭咏红梨花的曲子。小姐细细看了一遍,称羡不已,心中暗想到:“我的《新柳诗》久传于外,还说得个盗窃;这曲子乃临时因景命题,难道也是盗窃?”便只管沉吟。
  嫣素见小姐沉吟,便说道:“小姐不要没了主意,辜负那生才貌。”小姐道:“我的心事你岂不知?倘此生才不敌貌,若嫁了他,不独辜负老爷数年择媚之心,就是我一腔才思也无处吐露,岂可轻易许可。”嫣素道:“据此生说来,百分才学,甚是讥笑张相公。难道一无所长,敢这等轻薄?”小姐道:“我也晓得必无此事,但终身大事不敢苟且。除非面试一篇,方才放心。”嫣素道:“这也不难。我看此生多情之甚。他既贪想小姐,必定还要来打探消息。待他来时,小姐出一个难题目,等我传与他,叫他立刻就做一篇,有才无才便觉得了。”小姐道:“如此甚好。只要做得隐密些,不要与人看见方妙。”嫣素道:“这个自然。”二人商量定了,方才欢欢喜喜。正是:
  只为怜才一念,化成百计千方。
  分明访贤东阁,已成待月西厢。
  二人只因算出这条计来,或早或晚时时叫嫣素到后园来探望。争奈苏友白因是个侍郎人家不好只管常来,就来两遭,或是张轨如陪着,或是颖郎同着;嫣素只好张一张又躲了去,那里敢出头说话,所以往往不得相遇。
  忽一日,白公在家,有人来报道:“杨御史老爷由光禄卿新升了浙江巡抚,今来上任。因过金陵,特特枉道来拜老爷。先打发承差来报知。杨老爷只在随后就到了。”白公笑道:“城中到此有六七十里,此老特而来,可谓改过修好矣。若是怠慢了他去,倒是我气量小了。”因分咐家人一面收拾书房留住,一面打点酒席款待,又叫了一班戏子俟候。因想无人陪他,欲要到村中请两个乡官,又无大乡官,又不相知,反恐不便,莫若只叫张郎来陪,倒是秀才家不妨。打点停当。到了午后,杨巡抚方到。白公与他相见过,叙了寒温,就设席在大大概上,做戏留他饮酒,命张轨如相陪不题。
  却说苏友白打听得有这个空,便悄悄闪入后园来。后园管门的见苏友白时常往来,也不盘问。况此时前厅忙乱,无一人到后园来,故苏友白放心大胆走到亭子上来,四下观望。恰好嫣素有心,正在那里窥探,刚刚撞着。
  苏友白喜不自胜,慌忙上前深深一揖,说道:“小生自前日蒙小娘子错爱之后,朝夕在此盼望,并无空隙能见小娘子之面,忘餐废寝,苦不可言。今日侥幸前厅有客,故得独候于此,多感小娘子见怜,亦如有约而至,诚万幸也。但不知前日荒疏之句曾复蒙小姐一盼否?”嫣素道:“诗倒见了,只是郎君二诗与张郎二诗一字不差,不无盗窃之弊。小姐见,不胜骇异,正要请教郎君此何意也?”苏友白惊讶道:“原来如此!我说张轨如之诗如何入得小姐之眼!烦小娘子达知小姐:此二诗实小生所作,不意为张轨如盗窃,非小生不肖。”嫣素道:“谁假谁真何以别辨?”苏友白道:“此易辨也。此二诗若果张生之作,已为老爷小姐所赏,小生复盗窃来,此乃真愚也。”
  嫣素道:“前日小姐亦作此想。又因面试张郎《红梨花曲》,乃一时新题新制,与前二诗若出一手,岂复是盗窃郎君之作耶?”苏友白笑道:“若说《红梨花曲》,一发是盗窃小生之作了。”嫣素惊讶道:“即有此事,《红梨花曲》乃老爷见梦草轩红梨盛开,一时高兴要张郎做的,此种梨花别处甚少,郎君何以得知便先做了与将张郎盗窃?”苏友白道:“此曲原非小生宿构。就是遇小娘子的这一日,张轨如绝早着人请小生来,就引小生在后亭子上望着内中红梨花,勒逼要做。小生因慕小姐,见物感怀,故一笔成此。谁知又为张郎作嫁衣裳也。殊可笑!殊可恨!小娘子若不肯信,况张郎不死,小生现在,明日当面折对,真假便见了。”嫣素笑道:“原来有许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