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天赏给你的呢 。”佛库伦听了,心下会意,便一张嘴,把这红果子吞下肚去了。接着正库伦和恩库伦也爬上岸来,揩干了身上的水,各个穿上衣服,走回家去。她们三人在路上把话商量妥了。一走进屋,恩库伦把鹊儿衔着红果落在三妹妹的嘴里,三妹妹吃下肚去,觉得肚子里酸痛,一派鬼话,哄过了她爹妈。
  过了一个多月,佛库伦肚子果然慢慢地大起来。她母亲看了诧异,再三盘问。佛库伦死咬定说是吃红果起的病。她母亲急了,找了村里有名的大夫来瞧病,也看不出她什么病症来,又和丈夫干木儿商量。干木儿说 :“我也看三姑娘的肚子有些蹊跷,俺们不如去请萨满来问问罢 。”这句话一说出,吓得佛库伦心头小鹿儿乱撞。原来他们长白山一带的人民都十分信仰萨满。萨满是住在佛堂里的女人,传说这女人法力无边,人民倘有疑惑不决的事去求萨满,萨满便能把菩萨请来,告诉你吉凶祸福。如今佛库伦听她爹爹说要请萨满,深恐菩萨把她的私情统统说出来,心中如何不急?当下她也不敢拦阻,一转背求她二姊,把大姊姊唤了来。姊妹三人在屋子里唧唧哝哝地商量了半天,恩库伦想出一条主意来,说道 :“索性弄鬼弄到底,如此如此……那时三妹子生下孩儿来,管叫合村的人,人人敬重,个个羡慕 。”说着,佛库伦从衣包底拿出一粒龙眼似大的束珠来,交给她大姊。恩库伦怀里藏了束珠,悄悄地踅到后街去找萨满说话。
  隔了一天,干木儿果然把萨满请来。只见四个庙祝抬着一 张神桌,那神桌四脚向天,萨满便盘腿儿坐在桌底板上。四个庙祝各抱着一条桌腿,把她送到干木儿的院子里去。这时,干木儿院子里挤满了人,大家听说干木儿家里请萨满,便一齐赶来看热闹。看那萨满,原来是一个干瘪的老婆婆,手里捏着一支长旱烟杆儿。恩库伦见了,忙抢上前来扶进屋子去。这时屋子里烧着香烛,供着三牲,屋子中间挂着一幅黑布,从屋梁上直垂下地来。萨满上去向地下蹲了一蹲,行过礼儿。干木儿带领他妻子儿女也向神坛行了礼。萨满抽了一筒烟,踅到黑布后面去。这时满屋子人静悄悄的,恩库伦捏着一把冷汗,佛库伦心头乱跳,脸色急得雪也似白。停了半晌,只听得布帘里面重滞的嗓音说道 :“菩萨叫布尔胡里村长干木儿听话 。”那干木儿听了,忙上去趴在当地,他儿子诺因阿拉也跟着跪下。听那萨满接着说道 :“你女儿佛库伦,前生原是天女。只因此地要出一??英雄,特叫神鹊含胎,寄在你女儿肚子里。生下来这孩子,将来是了不得的人物,你们须好好看待他。他是天上的贵神,不能姓你们的姓,如今我预先赏他一个姓名。将来这孩子生下地来,不论他是男是女,总给他姓爱新觉罗,名叫布库里雍顺 。”那萨满说到这里,便再也不做声了。干木儿知道萨满的话说完了,忙磕了三个头,站起来。那萨满也从布帘里转了出来,大家送她出门。这一回把个诺因阿拉快活得在院子里乱嚷乱跳,说 :“俺爹爹做了村长,俺妹妹索性生出天神来了!”这句话,一传十,十传百,一霎时传遍了全村。那班村民,从这一天起,不断地送礼物:有送鸡鹅的;在送枣栗的;也有送一腔羊一头猪的,也有几户人家合送一头牛的,干木儿的仓库里都堆满了。
  佛库伦的肚子一天大似一天,她母亲每天杀鸡宰猪地调理她。到了第九个月上,果然生下一个又白又胖的男孩儿来。眉 眼又清秀,哭声又洪亮,合家人欢喜得和得了宝贝似的。远近村坊上,都来看看这个小英雄。佛库伦想起乌拉特那种英雄气慨,又看看怀中的乳儿,便说不出的又是欢喜,又是伤感。
  一年容易又春风,这爱新觉罗·布库里雍顺,出生已是一周岁了,干木儿拣了一个好日子祭堂子谢天。前三天,便在院子里下一对石桩,桩上树一支旗杆,旗杆上装着一个圆斗,斗里装满了猪牛羊肉,高升在杆顶上,算是祭天的意思。过了三天,便是正日,一早起来,便有许多村民进来道喜,院子里一字儿排列着三头牛、三头猪、三头羊,还有鸡鸭鹅鸽许多小牲口。中央神坛上,供着释迦牟尼、观世音、关公三位神道,烧上大炉的香;神坛四面又烧着蜡油堆儿,那火光烟气,直冲到半天。布尔胡里村上的家长,都盘腿儿坐神坛两旁,两面围墙脚下,都挤满了人头,个个伸长脖子,候那跳神的。停了一会,四个跳神的女人连串儿走进院子来:看她们个个打扮得妖妖娆娆,头上插着花朵,脸上擦着脂粉,小蛮腰儿、粉底鞋儿,腰带上又挂着一串铃儿,一扭一捏地走着,走一步,那铃儿叮叮响着。她们一手握着一柄銮刀,一手擎着一根桦木棍儿,杆上也挂着七个金铃儿。四个人走到神座前,一齐蹲下,行过礼站起来,各占一方,唿啷啷摇着桦木杆儿,嘴里唱着,脚下跳着。
  身后有八个老婆婆,各个手里拿着乐器,也有弹月琴的,也有拦弦索的;也有吹筝的,抑扬宛转,跟着跳神的脚步,来来去去。看得大家眼花缭乱,神魂飘荡。跳够多时,便有四个大汉抬着一只活猪,一人捉一条腿儿,飞也似地走到神坛跟前放下。
  那位萨满便慢慢地走过来,捧着酒瓶,向猪耳朵里直倒,那猪连扇着耳朵。大家看了,拍手欢呼,说 :“菩萨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