学院衙门做承差。张三,小市桥人也。两家都团结乡兵,互相忌刻。张三想黄思竹家富,谋以借粮为名,出其不意捉住思竹父子,绑起要杀,自然有银子到手。

  孰知机关漏泄,黄思竹已知其来之日期甚确,预将乡兵埋伏停当,把人家门闼都关,像佯为不觉的。那张三驾大快船两三只,约有四五十人,行到大义桥下,见寂无人声,即同拳棒教师先跳上岸,分付司务守住大桥,自己竟到黄家问道:“思竹在家么?”走到门首。原来思竹、张三虽住居附近,面孔从来未相识认,思竹上前回道:“问他怎的,你姓什么?”两人各怀要捉之心,说时迟,那时快,两只手已大家挽住,右手各去腰间拔刀,张三刀鞘紧涩,急拔不出,早被思竹连肩带项先砍一刀,张三临死喊曰:“求全尸罢。”思竹那里管,再复一刀,张三已跌倒在地。

  思竹有母舅,年纪虽老,乡间人还有膂力,手脚便利,身穿短白布衫,足蹑草履,却从桥东走过桥来。那司务眼只见看着张三,不提防这老儿动手,被他一推,倒撞下水去。及船上人要登岸时,四面伏兵齐起,门闼里与对河东西两岸俱是乡兵,围拢乱杀,又杀死十余人,余皆弃船赴水逃命而去。此事若非思竹先知,预定计策,几被张三暗算去了。所以机关必贵密也。


  第四十三回

  肆抢掠周伯襄忍气报冤仇苏君望吃亏

  揭竿斩木动刀兵,守分存仁祸及门。魍魉昼行无忌惮,伯襄濡首莫伸冤。

  乡兵扰乱天昏黑,吮血磨牙争尚力。纤芥微仇称大冤,睚眦小念动诛殛。弱之肉,强之食,苏君狭路遭威逼。只求死里得重生,遑问理之曲与直。

  《鹧鸪天》

  周伯襄,水西当公正地主,忠厚老成。因本境宁静,尚未聚集乡兵。地邻曹翠峰。周氏图民与伯襄有小隙,渠有亲戚在谢家桥,知其无武备,纠合桥头无赖徐梅、蒋大、曹梅溪兄弟等五十余人,白昼罗头鸣锣呐号,执刃围基,抄抢一空。

  伯襄后知为谢家桥乡兵翠峰之所勾引,持名帖亲到谢家桥告诉亲友,要追所失家财什物。翠峰情知理亏,央陶慕溪、王瑞廷等设酒陪礼,说以利害祸福譬喻,百般劝解之。伯襄见如此无法无天世界,叹口气而归,真正小人得志之时也。

  苏君望父子、叔侄,俱作二十四都,分管皂隶。与图中一人日前因当堂行杖有睚眦之忿,至是君望避乱居乡,住新庄庵之南。其人纠党八十余人,罗头持械鸣锣呐喊围基,捉来吊打。赖里中长者陶慕溪等群往劝解,君望出银二十四两买命,始得脱网逃生。后其人下海为曹大厅兵所杀,吃亏反重于君望焉。已上皆聚结乡兵之祸也。


  第四十四回

  洪知县练塘村被困顾秀才北水门耀兵

  赴任匆匆到练塘,乡兵扰乱势猖狂。舟行水国迷乡导,发式金钱难掩藏。雷动干戈四望起,云从隶卒一时忙。解纷不遇老成谏,险把仁慈父母伤。

  城郭新经残破,街坊绝少人烟。龙光闹乱扰琴川,又遇书生愚见。失火池鱼殃及,亡猿林木祸延。耀兵张示六门传,徒教黎民胆颤。

  《西江月》

  洪知县讳一纬,清朝开国常熟县第一个知县也。是时乡兵大乱,城中又是空的,不敢竟来上任。练塘村离南门外三四十里,洪知县先到此驻扎,打探消息,孰知正落在凌飞熊手里。飞熊是心粗胆大、无天无地之辈,统领乡兵团团围住,鸣锣举炮,杀将拢来。洪知县吓得魂不附体,手下人皆是剃发的,都乱窜起来,跑的跑,躲的躲。

  凌四拿住知县,细细唾骂,又要打,又要杀,正在危急,亏得乡绅赵景之在彼避乱居住,忙遣人分解曰:“知县是父母官,若弄杀了,必然又惹出大祸来,断断不可。”因此洪知县得以单舸返棹。仍投土都堂处请兵去了。

  顾秀才,已故乡绅顾郎仲之孙,讳铠,号生辰。原是学中廪生,投义阳王部下。八月十二日,同曹以增洞庭,周参将统兵三四百人,由福山往县北水门扬旗呐喊。坐瞿家园上,张示六门,要想守住常熟,与清朝打仗拒敌,派民兵上城守护。百姓眼见得前番胡龙光如此奋扬威武,究竟清兵临城,不出一兵,不折一矢,望风逃遁,反为严闭各门不许放出之故,连累男女杀死,弄得家破人亡,那个肯再来上前帮助?顾生辰见人心惶惶,又闻知得洪知县到练塘光景,料然不日又有大兵来到,所以连夜乘月色原退到福山,下海而去。


  第四十五回

  烧县堂公安取火药投吴郡伯韬领号旗

  公安起义练乡兵,谋聚军资助请缨。火药延烧因失足,巍巍大厦一朝倾。

  丧师愤激竟漂洋,万里从戎死战场。威震闽南名不朽,身膏野草骨犹香。

  村镇乡兵各逞凶,互相仇杀乱如蜂。伯韬奸计投吴郡,暗自归清先顺从。

  赵公安,庠士赵君平之子。从幼习弓马,学兵法,多膂力者。考过武场,家资颇殷实,住猪虎墩地方。至是统领乡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