合,吃了千辛万苦之后,真正喜从天降耳。

  又有翁浣思,路程去得更远。他是已故乡绅翁太常之孙,父本厚,遇乱军身被七创而死。浣思时年十六七岁,聪明乖巧,兵人爱之,认为继子。那兵人是真满洲,所以直带到满州地方,也不曾吃亏受累,一住三四年。浣思口里不说,心里只想还乡。一日,俟其继父随众出猎,脱身望南逃走。关津渡口几番险被盘诘捉住,沿途求乞,学了伍子胥而归。到得家中,叔孝廉翁子安尚在,其师陆企抑即延之课子,劝其温习故业。今依旧身列儒林,此亦难得者也。


  第三十七回

  各乡镇义兵啸聚七星桥时敏伏辜

  劲旅长驱已破城,村坊反各聚乡兵。逃名义勇当时贱,隶籍营丁此日荣。赤体想从坚甲较,竹枪妄与利刀迎。黎元不识干戈害,到处纷纷起战争。

  逞势贪财本是痴,临戎儿戏失军资。七星桥下头悬日,使尽机谋悔已迟。

  此时城中虽破,各乡镇不约而同,俱团结乡兵起来。其间有不肯出门做乡兵者,众人即扬言要烧其房屋,抢其家赀,不容他住在家里。常熟县界,东至支塘塘墅,西至顾山杨尖,南至相城宛山,北至沿海一带,俱是竹枪、木棍、白布裹头,要与清朝厮杀,真螳臂挡车也。乡兵既盛,勿论说识与不识,说着严子张,到处人心悦服;说着胡龙光、时子求,莫不切齿唾骂。

  时子求泊舟塘墅,岸上的人三三两两,都是骂他,口中要杀他的。子求心上不安,想一时无处躲闪,只得到七星桥投子晋,求其护庇。那知数已当尽,乡兵四面大集,连毛子晋也吓做一团,做不得主救他。众人将时子求枭首七星桥上号令,正其弃营失机败,乃公事之罪也。

  第三十八回

  归氏堡李教头焚身谢家桥刘大痴殒命

  不事鲁儒文,惟夸武逸群。弯弓学明月,射雁落黄云。直气贤愚赏,雄风远近闻。祸机伏杯酒,兵变忽遭焚。

  刀笔由来会杀人,刘生结怨旧乡邻。今宵欲释从前憾,自蹈危机速丧身。

  疑事从来须三思,吉凶相去在毫厘。仇家猝遇同儿戏,莫怪人称刘大痴。

  李教头讳显光,号小泉,河南归德府商丘人也。以棍棒、枪刀、拳势教师,行于里中几三十年矣。城中本地拳棒教师鲜敢轻与放对者,抑且生长北方,弓马便捷,所以邑中缙绅,如孙光甫、归霁乔辈进京、出京,山东路上必定请他防送。向住归家城,在归氏门下走动。为人素刚直,下人若有不法事,在主人前每不肯为之隐讳,或啖之以利则愈怒,以故与归氏奴辈不睦。

  二月间,因搬住谢家桥,七月十三日归氏起兵,霁乔为首,将名帖请小泉饮结福酒。来僮道主人之意,苦苦邀去,孰料奴辈遂乘机灌醉,即以乱枪杀之,焚其尸于北门外。霁乔为人素懦弱,平日所为半是家奴搀越,况值此大乱纷纷之际,竟缩首掩耳不敢问。当用武之际,而先自戕捍敌者,良可叹也。

  刘大痴名裔汉,字还赤。明于刀笔。平日使酒自负,故人起绰号为“大痴”,向居福山之虹桥,避仇迁居谢家桥。十五日夜,福山何羽君、陈震之二人统领营兵,与镇上乡兵往县打仗。黄昏月下,扎于谢家桥双忠庙取齐。

  刘还赤,陈震之甥也。还赤以领兵者是母舅,即有旧邻仇家钱六辈,料然无事,且平日与钱氏尚未破面。想还赤之意中,或要候钱六到谢家桥,乘其机会大家修好,所以殷勤去问他吃烟,邀他到家吃酒。孰知钱六反着了疑,心中道:“今夜不是他就是我。”在陶林泉店中黑影里拔刀就砍,坐中人还道是两人厮打,前来解劝,王梅生臂着一刀,右手几乎砍断。陶达甫见还赤已死,且前后左右俱是福山朋友,吓得魂不附体,众人一哄走散。谢家桥人人不服,登时鸣起锣来,要与还赤报仇。此时凶身钱六,一道烟走了。何羽君、陈震之着心腹友曹元吉招安,隔桥叫曰:“休放箭,陈、何二爷有话传说。”

  因徐曰:“杀人者钱六,今夜虽逃,明日自然拿来正法。陈爷说:“外甥被杀,难道反饶过了凶身不成!但彼是私仇,目前是公事,勿以私害公,何如?’”

  因此闻者渐渐气平,放福山兵上县。可怜刘还赤面中两刀,耳鼻俱断,左手亦被砍落,血流满地。第二日,伊弟仲明始出敛焉。

  第三十九回

  何羽君率众围常熟佟固山满载返平江

  清师得胜聚琴川,海上云翔不敢前。奋臂一呼人响应,羽君率众独当先。

  剃头激变启兵戎,常熟黎民运气穷。才遇胡营施虐焰,复遭骑敌布腥风。排门搜索金珠尽,遍地诛杀子女空。奏凯扬帆舟满载,固山此日树军功。

  何羽君,福山人,刘操江麾下守备,加衔游击将军。至是众推为帅,羽君约各乡镇义兵,十六日五更齐集城下,各要严饬队伍,不许混乱参差,听调打仗。及到县,清兵是朝已开船去矣,只留残破空城,尸骸满地,兵众无处就食,乃谋暂归福山,徐图战守。清兵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