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面何人。所听声音,虽然甚低,大约是夏楼了,但听道:“今日是端午,怎么好干这样事,娘你放了我起来罢。”
  莲根道:“你为什么要我进来?”夏楼道:“叫你进来顽顽。”
  莲根道:“你就顽,再停了一回子,他们要进来了。”夏楼道:“这回子我想着是端阳,不能顽的。”莲根道:“你不顽么?我把你害相思的。”说着就蹲到前边去道:“你摸摸看。”夏楼道:“阿呀,腻湿的是什么东西?搁到脸上来。”莲根道:“请你吃的。”只听外边叩门,乃是莲性的声音,叫道:“姊姊,师父叫你呢,你到底在里头不在里头?”说着又出去了。二人吓得一跳,连忙把灯吹灭,夏楼轻轻说道:“我原说不好,我们出去罢。
  倘然二姑子来,就不好了。”二人就?O?@了一回,莲因心头鹿鹿的跳,一时眼红耳热,避在一边,只见他二人在暗中摸了出来,开了门,径自去了。莲因骂道:“小蹄子,到我的地方来干这个事,不要脸的忘八羔子,我住在此,将来必定有不才之事。
  方出苦恼海,又入是非门。我的命为何这般,总是遇人之不淑呢?”一面进房点了灯,在床上一照,幸亏未污,不过有几个脚印,就把衬席重新整顿一番,泥迹揩去了,又骂了几声,复到外边来,只见莲根向师父要钥匙,静香道:“你自己房门上的钥匙不归好,怎么叫我来归呢?快取去罢。”莲根就去接了,那夏楼远远的在那边看着笑。地上正放烟火,静香向莲因道:“你同师姊进去,吩咐排起席面来罢。一回儿完了,他们就要坐席了。”莲因心中虽恨,也不敢放声出来,只得一同进去。
  莲根先自回房,莲因命几个帮忙的,就在师父那边排起席来。
  外面也吩咐排席。一回到西院来,见莲根正在房里洗衣服呢。
  莲因道:“这样忙,你倒洗起衣服来了。”莲根道:“天气热,出了汗,不舒服,所以换下来,下一下水就好的。”便就绞干了水,晾在房后。原来是一条裤子。莲因明知是流湿的,也不计较。莲根就来帮了一回忙。只见女人们都进来了,也有记挂家中不吃夜饭就回去的。静香随其自便,并不挽留。直到三鼓,方才席散,纷纷归家。和良的母亲、夏楼的妻子就留宿庵内。
  和良早已回去,惟夏楼一人进来同静香算账。除外用外,应归里头香金一百七十三千八百文,除去素席开销净余九十五千。
  虽忙了数日,也算极好的了。夏楼算好了账,又与莲根在院子里谈心,安排次日收拾的事务。莲因并不理他,到东院来坐了一坐,便回房睡了。
  次日,老姑子起来,看看打扫殿上及各处房间,把东西一一的收拾归藏好了。夏楼又来,只管把莲因看,莲因心头只管得得得的跳,也假作不晓得样子。吃了午饭,方领了留宿的女客回去,莲因心里方定。自思久居此地,终非长策。须要早想法儿,离此陷阱方好。
  时光易过,又是新秋。莲因背地里与佛婆商议,佛婆道:“你要去,我就服侍你同去。但是没得什么妥当的计策,何不到囤里去同劳奶奶商量商量。他的丈夫又熟悉驿路,虽不能叫他陪了走,也可把路程指点指点。”莲因道:“也说得是,过几日就去,但恐怕商量不成,泄漏子,反为不美。”佛婆道:“我看他忠忠厚厚,不似一等轻薄样子,未见得必无道理的。”莲因点首道:“我也没计策,只有这个道儿子。”于是过了数日,方欲同师父说去望望劳家的话,只见师父走来说道:“此地风俗,巧节前例送巧盒与各檀越。奶奶小姐,里边放着果子绣针,名曰送巧。这盒子我通已买去了,我们三人须分头去送。你囤里是认识的,就走这一路。共四个村庄,我到西埂子一带远些地方去,你师姊到南牌楼东庄一带去,你今日就把地方分作三路开出来。所有逐户姓氏男女的姓名,通开明白在上头。你也就学学走动的应酬。从今晚起,把巧盒装好。各帖了红签条,上边写明白了某太太某奶奶某小姐的字样。横竖有成账的,你就看着写罢。”莲因正中心怀,当场答应。到了晚间,就把巧盒装起来,面上写天孙送巧四字,封好了。到初五这日,雇了香公挑着,分送出去。到了劳二家中,玉姑娘接见了。彼此间好,莲因预先命佛婆另制了一具錾银八宝长生锁,一条西洋镀金练子,送与玉成的小娃子,玉成道:“阿呀,姑姑怎么这样厚赐,不敢当的。”莲因笑道:“见小得很,戴戴作个记念罢。
  姐姐若嫌轻,就随你不受便了。”玉成道:“这么说,倒不能不受的了。但是姑姑们吃十方的,我倒吃起十二方来了。”莲因笑道:“小妹蒙鼎力救出于患难之中,无以为报,这是我私送的,莫给他们知道就是了。就是我们仍称姊妹,不要俗了。”
  玉成答应,就命人去招了劳二来,要安排点心,说道:“妹妹你今儿就住在我家罢,我们好谈谈心。”莲因道:“有四五十个巧盒,须送了,我们师父还要打抽丰哩。”五成道:“也罢。你去送完了晚上来吃饭罢。你怕师父怪,我就差劳二去同你师父说一声,你道使得使不得?”莲因想了一想,说道:“也好。既如此,还要相烦再同佛婆说,叫他就睡在我这床上,否则不大放心。”玉成道:“这时候你师父尚未归去,到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