!”说得众人笑了,紫春笑道:“正是,不要谈这些经济了,我们喝酒要紧。”冶秋就命人取了大杯来,秋鹤笑道:“你不要慷他人之慨,这里中国酒是不易得的,你这回子取大杯,不晓得紫兄暗暗里的心痛呢!”
  众人又笑了一阵,就大家喝起大杯来。紫春酒量本浅,这回倒不能不陪了。饮了一回,秋鹤就要行令,缉堂道:“就怕紫春不能喝。”紫春道:“你们各用大杯,我只用小杯。”荫田道:“这是断不能的。”紫春道:“何苦要我喝醉呢?回来不能送客倒是笑话,这么着,你们一杯我就半杯。”冶秋笑道:“紫春吃了亏了。”紫春道:“我宁可少喝,倒不吃亏。”冶秋道:“不是这等说。”紫春道:“怎讲?”冶秋笑道:“你不见火车轮船的价目么?大人照例,小儿减半。”众人笑道:“主人做了小儿了。”
  秋鹤道:“你们莫争,紫兄也不必减,你竟喝半杯,我也替你喝半杯。”缉堂道:“这还公允,就请宣令罢。”秋鹤就饮了一大杯,再斟了三大杯,说道:“我这令叫字体四柱册子令,说得好,自己不饮,各人分饮三大杯;不好,说的人自己饮三大杯。”紫春道:“妙极,我说得出就可以不饮了。秋鹤兄请说罢,什么是字体四柱册呢?”秋鹤道:“我这令杯已经干了,我这回说了出来,到收令再饮令杯了。”众人道:“这个自然。”秋鹤道:“我说是一个佶字。”冶秋道:“佶字怎么讲呢?”秋鹤道:“你不要忙,我来说。佶字,旧管是个吉字,新收一个人字,开除了一个口字,实在是个仕字。”
  众人道:“好,当贺!”就把三杯分饮了,次是冶秋道:“我说湘字,旧管是个相字,新收一个水字,开除了目字,实在是个沐字。”
  众人道好,也饮了。该是缉堂,缉堂道:“我说这字不好听。”众人道:“你只管说。”缉堂便笑道:“是一个粪字。粪字,旧管是番字,新收一个共字,开除了米字,实在是个异字。”
  众人笑道:“大不雅,该罚!”缉堂道:“我本来说明白的不好听,难道不通么?”冶秋道:“不要争,缉堂替紫春喝一杯罢,可以再存半杯。”众人道:“便宜了他了。”缉堂只得喝了一杯,该是荫田了,荫田道:“锹字,旧管是个秋字,新收了一个金字,开除了火字,实在是个铄字。”
  众人道好,各贺了。紫春道:“应该是我了,就说一个谢字,旧管是个射字,新收了一个言字,开除了身字,实在是个讨字。”
  众人道:“好极,自然得很呢。”大家又贺了,秋鹤道:“已轮到我了,我来收令罢,时候也不早了。我说一个案字,旧管是安字,新收了木字,开除了女字,实在是个宋字。”
  说毕自饮一杯,众人也贺了一杯,就传饭吃了。又喝了一回子茶,方才散去。
  次日冶秋一早独自出去,午后回来,手里拿着一张日本华字报,说道:“秋鹤哥你看,这新闻上有萧云的信,上边这个隐号是你的,他无从寄信,所以登在上头,就是你畹香这件事务。”秋鹤因冶秋出去,正在闷闷,看了一回书,扑在床上,听了这句话,连忙起来,说道:“在那里?你给我看!”冶秋就将这报交与秋鹤,秋鹤看见是五月初二的,寻了一回,方才看见,上写着:酒匄如见。前奉手毕,托讯彼美芳踪,当即托访事人遍为物色,而花天尘海,香玉深藏。旋据邗江来信,谓此卿出门后,有人见其病倒京中,奄奄不起,迄今已久,无处根寻。或谓尚在人间,或谓已生天上,红妆夺志,青冢销魂,事在可疑。请君自爱,府上望切,何日归来。此覆,萧云顿启。
  秋鹤见了这书,禁不住泪珠儿簌簌的堕下。自念平生傲骨,青眼难逢。王杰楼登相,如壁立须,眉七尺,既不能保环姑于前,又不能保畹香于后。王郎天壤,屺岵兴悲。回首将来,终无了局。这么一想,就不觉呜呜的哭起来。冶秋也陪了几点英雄泪。停了一回,又劝了一回,说道:“莫伤心!我想畹香这人是有主意的,总不至到这个样儿。我们且回去,到了中国再作计较罢!”秋鹤道:“老弟不晓得这个人,是我秋鹤的知己。我已费了许多辛苦,要成全他夫妇同心,盼望他终身欢乐。谁料彩云易散,中道分离。回首人天,心灰已死。我当时在扬州的时候,看他这般病景,本来要替他安排位置,使其母女舒舒服服的过度,乃空囊洗阮,军务相催,就也轻易一走。岂知留书这一朝,就是与他生离死别之时呢!”说着又哭起来了。冶秋道:“信上萧云并无说定这句话,你倒算他是信史了。倘然他好好的在那里,你也应该替他忌讳忌讳。况且你看这新闻纸上日国与高国已经失和,中国调兵前去,被他连败了数阵,日国的兵渡过鸭绿江来,我中国军务,恐怕这些贪生怕死的人靠不祝你我虽不能替君国分忧,也当念念家事。世伯太夫人在堂,尊嫂是个女流,他们得了这争战的信,不知忧得什么似的。你一味好游,也觉偏见,倒不如且回去罢。”秋鹤叹气道:“罔极如天,深情似海。处此境界,均付轻尘。叫我如何呢?你前年教我舞剑的法儿,久已抛荒了,你今来看我舞一回,是不是?
  有破绽,你就教我。”冶秋道:“你且舞我看!”秋鹤就在床头抽出一口宝剑,在庭心里舞起来。口中歌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