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笑道:“真个好学。”韵兰笑道:“你给我静一静,我明儿给你,再不要学卖阆仙了。”佩镶笑嘻嘻的坐着。韵兰笑道:“你替我来装一袋烟。”佩镶便去取了水烟管,同他装烟。几个人又把佩镶说笑一回,方各散去。
  到了二十四这日,那姓金的又来寒碧庄。秀兰就知道他不怀好意,只得推托不在家中,到观音山进香去了。叫纫兰出来款接,就把这个缘故告诉他。他那里肯信,说:“那一天你们同我说缓几天来,所以我几天不来,今儿才来。他既然要出门,何不当时同我早说,还要约我,这等哄人,谁人肯信?我难道花了钱担个虚名儿么?快叫他见我!我要问他。”纫芳笑道:“爷不要生气,姑娘实在出门去了,不信可出去打听。”姓金的道:“放屁!我又不是包打听!你休得同我多话,快叫他来。”
  纫芳笑道:“我们同爷商量,缓日再来如何?”姓金的把桌一拍,骂道:“捣你妈的娘,还说缓日,上回说缓几日,今儿又说缓日,不知缓到那一日叫我来,我必定要会会他,他的屁这样尊贵?
  我不信,人家怕你园里,我姓金的不怕。”纫芳也吓昏了,只得出来,寒碧庄里有许多人都在外面听。秀兰吓得没了主意,叫小碧去把他用的数十元取还他。小碧只得去取来,是一封现洋。小碧不敢进去,叫谷妈送还。谷妈送到里头,那姓金的历声问道:“去叫么?”谷妈道:“姑娘实不在家,没得法儿。爷也莫生气,前日爷赏的五十元,奉还了,请爷到别家姑娘那里去,改日姑娘回来了,再来领罪。”姓金的听了大怒,便把谷妈一记耳刮子,打得一白三碧五黄九紫,把这卷洋钱向地上狠命一撒,只听豁啷一声,满地都是英洋。外边急得魂灵儿出窍,谷妈大哭,负痛出来。秀兰只得逃到韵兰那里,吓得哭了出来,告诉了他。韵兰立即一面去叫巡差,一面去报碧霄。不多一回,两个巡差到寒碧庄,姓金的正在动手,把桌子打破,方要打两口衣橱,口中嚷骂:“我姓金的凭你官司不怕的。”两个巡差协同轿夫陆升、王三进去,骂道:“不知王法的东西,这个地方你敢在此横行!”纫芳、小碧有了巡差,胆也壮了,同谷妈抢进去拾地下的洋元。守门传事的人也进来了六七个,要打抱不平。绿冰壶门外庭心里,佣妇丫头也站满,说帮他起来,姓金的看见巡差进去,倒也不惧,连忙取了一只打破的红木桌脚,打出来。外边几个男佣,一齐动手,那里挡得住,陆升给他打破了头,王三打伤了臂。巡差连忙退后,姓金的手中握着桌脚,如生龙活虎打出来。看的众人连忙逃走,有跌扑的,有失鞋的,有吓哭的。
  这里巡差二人,一时不及添来。那姓金的意欲脱身,且骂且走,方欲出寒碧庄,庄外也有看的人,嚷说快逃罢,客人打出来了。正在喧嚷,听后面有人说冯姑娘来了。韵兰、珊宝、佩镶及丫头等都立在庄东花障外柳堤北旁边听信。看见碧霄带着倚虹飞奔而来,说:“怎么了,不要放他逃走。”韵兰连忙去阻,说:“妹妹不要去,巡差同多少男人,阻挡不住呢。”
  碧霄、倚虹一声不理,那姓金的已打到寒碧桥,向桥上如飞的一般,向外而走。碧霄从柳堤北首飞奔向南。韵兰等见园中的人通知道了,大半来看。文玉、燕卿等在闹红榭花墙北首看,玉田生、马利根、金幼青、金素雯等立在采春桥上看,巡差等反在后面,也不敢追来。姓金的走下寒碧桥,方到廊口,碧霄从柳堤过去,正打一个照面,骂道:“泼贼,你要逃么?到那里去!”姓金的见是一个柔弱的女子,后边跟着一个丫头模样的人,那里在他心上,忙把桌脚向胸前点来。碧霄身子一跃,离地四五尺,避了这个一点。姓金的知道,方知他有些武艺,把桌脚狠命一掠,碧霄又是一跃,顺把纤足向他脸上一撩,点着他的眼眶,又连忙把玉手在他右肩膀一握,那人着痛,不能支持了,桌脚堕在地上,还想奔出,被碧霄一把将他发辫扯住,应手而脱,恰是一个和尚。这时倚虹已取了桌脚抢前,向他脚下扫去,打伤他的足胫。碧霄把辫子弃了,又是一把拎着,方把他扑倒。于是巡差等众人一齐上前,把他拿住了。众人不知道的,说他主婢二人如花朵样的女子,怎么有这等本领,于是无不叹服,传为奇闻。外边的人,方知绮香园中不好轻惹的。
  闲文少叙,那金和尚被园中拿获,就被巡差带回,自然照例审办。方知是江湖上一个巨盗,同党数十人,为首三人,一姓杨,在广东,一姓钱,就是那日同饮之人,现住客寓,及押往捕拿,早已闻风逃去了。金和尚口供既实,遂按律惩办。那两名在逃的盗魁,遂结了切齿深仇,常思图报,后文再表。
  绮香园中自把金盗送交后,这个假辫也给他带去。韵兰就命园丁将当夜击毁的东西收拾起来,一面传园中长雇的工人,命他次日修补。碧霄领着众姊妹均到寒碧庄替秀兰慰藉劝解。
  秀兰感谢碧霄,谢了韵兰、倚虹。韵兰道:“都是我的不是,怎么把这个人引到秀姊那里。”秀兰道:“妹妹也是要好,那里知道有这等祸事呢?”湘君道:“也是定数难回,逃也逃不了的,幸亏有碧霄妹妹作个解神星,否则倒白便宜了他。”幼青道:“碧姊姊倒是我们园里的保驾将军,我从今以后常要跟碧姊了。他到那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