般,当着便死,众火家又拚命乱打乱搠,更觉难当,不到一个时辰,尽都杀死地上。只有一个都头方明,脚快想走,吃李福瞥见赶上,拿住,喝道:「鸟人,到底谁教你们来的?好好实说,俺便饶你性命。」方明回言:「这是马英在衙门里告密,说揭阳岭闹海龙驹李福,勾结强盗,坐地分赃,俺们奉了官谕到此。」李福道:「真个如此!」只一朴刀,把方明也杀了。命众火家一齐动手,把死尸都拖到另一船上,只见共有三十二个,开去江中抛掉,地上一应器械,尽都收拾干净。李福叫道:「寻根究底,都为张魁身上而起,待俺先去杀了这厮,回来再杀姓马的狗男女。」一声唿哨,师徒率众登舟,扬帆直驶小孤山而去。

  且说分水犀朱小八,当夜别了师父回家,哪里能够安睡,便提条朴刀,走出家门,悄悄踅到李福草房附近,隐身在林子里,窥探今夜是何动静。没多时,只见师父率众埋伏,只见众多公人赶到,只见大杀一阵,只见众人收拾死尸,最后,听得师父吩咐,开船往小孤山去,他才捏手捏脚出了林子,闪回家里安歇。不知睡过多少时候,小八朦胧中,突被打门声音惊醒,慌忙跳下床来,掩到门傍一听,却是一个火家的声音。小八忙问:「何事碰门?」外面答说:「小八哥快开门,你师父回来了,他因受伤很重,叫你速去!」小八听说,哪敢怠慢,急行开门而出,已经是五更天气,晓霜满地,寒冷袭人。小八奔至看时,师父躺在一张榻上,面如黄蜡,神思萎顿,几个火家环立那里,都不作声。于贵影迹不见。小八走近榻前,叫声:「师父。」李福微微闪开眼来,强打起精神,说道:「小八,俺往那里和张魁厮拚,不想受他们暗算,前胸中了药叉,即今命在呼吸,多分就要死了。你师兄杀到山下,不知下落,谅也被人暗算,丢了性命。俺死以后,你须……」说到这里,前胸创口痛裂,登时昏晕过去。众人手忙脚乱,好半晌救醒来,延挨到寅牌时分,只听得李福惨叫一声,竟自死了。可怜他空负一身本领,活到七十多岁,仍受人暗算身亡。这是去年十月里的事。

  如今朱小八向李俊备述,从头至尾,说到李福咽气时情形,李俊心鼻俱酸,两眼发热,一股英雄泪夺眶而下,痛叫道:「不想叔父死得如此苦楚,俺若不替他报仇,也枉生人世了!」说罢,拭干眼泪,跳起身来,立刻要往小孤山去杀张魁。

  正是:立身天地须眉汉,要把恩仇记数清。毕竟混江龙李俊此去杀得张魁否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二十一回 揭阳岭李俊祭亡灵 黄流村穆弘遘警变

  话说李俊听得叔父李福惨死,跳起身来,立刻要去小孤山立寻张魁报仇。童威、童猛连忙叫道:「大哥且慢!冤仇应当要报的。只是后来之事,小八哥不曾讲明,且待备述完毕,再做理会未晚。」李俊将身坐下,道:「也好!小八,快些说,以后如何?」小八道:「俺因这件事情干得太大了,多管漏了风声,不是耍处,便赶紧把老人家成殓掩埋。屋中东西,尽数毁弃,灭去形迹。又嘱咐合村人众,千万不可声张,免得官司连累。不上几日,果然有个缉捕使臣,引领着几名公人,赶来村子上探问。某日晚间二更时分,有数十名做公的到来,落后如何动静?村人回说,没有这回事。使臣不信,又访问那妇人童子,都回说村里并无此事,一个鬼也没见到。连问几家都是如此。使臣无法,便问闹海龙驹李福何在?村人说死掉多时,只怕棺材也朽了,使臣呆了一呆,问他的屋子在哪里?可有亲属?村人引领到草房前,说道:『李福是个光身汉子,若有亲族时,也不用我们凑钱买棺材了。』使臣进内搜查,没得半点儿凭证,在合村子踏勘一过,也无形迹,只得自去。使臣去后,村人齐说好造化,天大的一场是非,竟得泯灭过去了。不想未满十天光景,油签子汪二,又奔来报信道:『这几天江边常见浮尸,有的没了脑袋,有的身见刀伤,官府去相验了,尸身虽都腐烂模糊,分辨不清面目。但见的身上衣服,尚隐约有几分看得出,因此官府十分留意,疑是你们做的手脚。还有马雄这厮,指斥这村里都是李福党羽,没个好人。且待官府行文申达上司衙门,分拨下大队人马,早晚要来村里搜捕,查究个水落石出。如今勿问此话虚实,人防虎咬,虎虑人伤。好歹也须做个准备。』有几家一闻此信,就都万分恐惧,忙着要立刻迁移,免得将来不分皂白,受那飞灾横祸。正惊惧哩,不想那日半夜时分,一家无故起火,烧毁三间草房。第二夜,另一人家又告失慎,刚得救熄,第三家忽又起火。一连三夜,村子上共烧七八次,幸都早惊觉,没曾延烧,否则那座村子,只怕早已变做白地。有几家惧怕飞灾,本来要说搬家,如今村子上连生火患,再不敢延挨下去,赶紧迁移到这里,另行结屋而居。自搬得五七家后,不知何故,其余许多人家,也都纷纷跟着搬移,把好好一个村子搬空,来这里聚集成个新村落,大家口顺,就叫做了新村,当初俺本不愿搬家,怎奈妻子厮缠不休,只说村子上降了火龙,早晚要烧个干净,应须远避。这样天天聒噪着,俺被缠得厌了,却又没法摆布,落后也只得搬来此地。李大哥,你道此事如何?村子上不是降的什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