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印月红涨了脸进房来。也还不知被他看见。秋鸿听见嚷。

忙出来看时。被侯老赶上踢了两脚。骂道你这奴才在哪里的。

不跟着你娘。黄氏道为甚事这样乱嚷乱骂的。侯老道亏你做婆的。我不在家。就干出这样事来了。黄氏才明白。悄语道事已如此。张扬出来。也不好听。只看你儿子这般嘴脸。怎叫他不生心。你现欠他银子。传出去。人还说你没钱还他。

拿这件事赖他的哩。如今唯有叫他们离开来罢了。侯老沉吟了一会道也是。便叫秋鸿来说道。你外婆病得狠哩。来接你娘的。叫他作速收拾回去看看。秋鸿回到房对印月说了。

见印月睡在床上。遂抽身到楼上。见七官与进忠对坐。便埋怨道。你们做事也该放掩密些。怎么就都睡着了。使老爹看见。嚷闹了一常亏奶奶劝祝如今要送娘去看外婆哩。进忠听见吓痴了半日。才说道这怎么好哩。秋鸿道我们去后。

你也难住了。不如快收拾也到那里相会罢。说毕去了。进忠羞得置身无地。便打点行囊。去雇牲口。进来辞行。向侯老道前有亲家所借之项。今亲家初归。恐一时不便。我明早就要动身。改日再来领罢。侯老也假意相留。次日早晨起身辞了侯老夫妇。又来辞印月。印月不肯出见。这才是:万种恩情一旦分。阳台去作不归云。

于今妾面羞君面。独倚薰笼拭泪痕。

。进忠快快而别。对七官道。兄可送我一程。遂同上了牲口。心心念念放不下。两人行了一日。来到长店。那长店是个小去处。只有三五家饭店。都下满了没处宿。走到尽头一家店。

内有三间房。见一个戴方巾的人独坐。进忠来对店家道。那一个相公倒占了三间房去。我也无多行李。你去说声。

叫他让一间与我们住祝店家上去说了。那人道可是公差。

店家道不是。是两个客人。那人道不是公差。就请进来。

进忠便出来看看。搬行李进来。那人便叫家人收拾让出一间房来。进忠同七官上前与那人见了礼。进忠道斗胆惊动相公。得罪了。那人道岂敢。旅邸之中何妨。请坐。三人坐下。那人见七官生得清秀。遂将言语调他。进忠道七兄陪相公坐着。

我就来。遂出去买了些肴馔来。问店家道。可有好酒卖。

店家道止有稀熬了。相公们未必用得惯。进忠来问那人。那人道随乡入乡罢。进忠出来买了酒。吩咐店家置备。回来坐下问道。请教相公贵处尊姓。那人道贱姓陈。江西新喻人。在监。

因这里蓟州道是舍亲。特来看他。又问了进忠并七官乡贯姓名。

对进忠道。这侯兄是魏兄的甚么人。进忠道是舍亲。不一刻店家摆上酒肴。陈监生谢扰过。三人共饮。那陈监生也是个风月中人。说到嫖赌上。便津津有味。猜拳行令。着实有趣。三人说做一个。陈监生道我一向在京。只是顽耍。昨在蓟州衙门里住了二十多日。几乎闷死了。不意这里遇见二兄。豪爽之至。

也是三生有幸。弟有个贱识在东院。

也略通文墨。明日何不同二兄去耍耍。进忠道东院里哪一位。陈监生道是刘素馨。乃鸳鸯叩的妹子。进忠道定是妙的了。

非佳人不可配才子。鸳鸯叩已是极标致的。如今也将有三十岁了。当日见他时才成人。不觉已十五六年了。三人畅饮至更深。

抵足而睡。次日至密云宿了。七官要辞回去。陈监生坚留不放。

进忠道你就同到京中耍耍。再回去罢。家去也无事。三人又上牲口进得京城。进忠道尊寓在哪里。陈监生道在监前。进忠道我们权别。明早再来奉候。陈监生道小寓房子颇宽。且又洁净。

同到小寓住罢。遂拉了去到下处。

果然房屋宽大洁净。早有家人在内。各人卸下行李。洗了脸。取饭来吃了。陈监生道天色尚早。院中耍耍去。叫了三匹马来。着一个小厮跟随。进了东院。到刘家门首下马。进门来静悄悄无人迎接。在厅上坐了一会。才有个丫头出来。认得陈监生。进去了一会。才出来请进去。大姑娘房里坐。三人走到房中坐下。倒也帏幕整齐。琴书潇洒。丫头捧茶来吃了。妈儿出来拜了道。陈相公来得快呀。陈监道约定了素娘。

怎好失信。素娘怎么不见。妈儿道他不在家。陈监生道哪里去了。姐儿道周公子请去了。陈监生道胡说。我原约他一个月。如今才二十四日。怎么就叫人请去了。妈儿道不好说得。

正在分辨。只见来了一个姊妹。上前拜见。看时正是鸳鸯叩。

虽然年纪过时。那一段丰神体态。犹自大方。拜罢坐下。陈监生道贵恙全愈了。鸳鸯叩道这几日才略好些。尚未复原。陈监生道我原约令妹一个月。怎么就让人请去了。

鸳鸯叩道周兵科的公子先请他未曾去。就把我父亲送到城上打了。差人押着。定要他。没奈何只得弄去了。陈监生道去了几日了。鸳鸯叩道去了十多日。也快回来了。陈监生大不悦意。进忠道既是不久就回。老兄也不必动怒。小酌何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