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的水性。及他到了那边。见那等富贵荣华。他就罢了。如今须是瞒着他。我明日去寻个少年标致人。来把他相一相。只说是个过路官员。要娶他做补房。哄得姑娘中了意。你老人家受了财礼。拣个吉日嫁过去。不愁他不成。老夫妻听了此言。满心欢喜。一则怕天荣的势要。二者又可以多得些财礼。

欣然应允。这正是:

可恨虔婆太丧心。无端设下阱机深。

纵教布定瞒天纲。难把娇鸾雏凤擒。

次日两个媒婆来对燕玉道。恭喜姑娘。喜事到了。如今有个翰林院王老爷。是浙江人。现住在河边上有三四号座船。二三十房家人。新没了夫人。要娶个补房。昨日叫我们到船上亲口吩咐。不论初婚再醮。只要人品标致。性格温柔。那老爷年纪三十上下。人物好不风流俊俏。我们想了一夜。把扬州城都数遍了。除了姑娘。再没第二个配得过。故此先来通知-声。

随后老爷就到。姑娘请快些收拾。燕玉犹假意羞涩。

坐着不肯动。他母亲忙来撮弄。代他理髟丐添妆。又买了几盘点心与媒婆吃了。须臾妆扮完了。果然十分美丽。犹如嫦娥离月殿。西子出吴宫。少顷只听得门外人声嘈杂。敲门声急。

媒婆忙来问道。原来是老爷来了。请进来。只见门外一乘四轿。

打着黄伞遮阳。一对银瓜。跟着十数个家人。拥着个少年官儿入来坐下。吃了茶。媒人挽燕玉出来拜见。转过身来。细细看了。那官儿十分欢喜。问了年纪生日。留下一两银子拜钱。家人捧上聘礼。金簪一对。金戒子一对。锦缎二端。燕玉见这人少年貌美。倒也欢喜。隔了两日。媒人送过衣服首饰。说定吉日来娶。至期大吹大擂的娶上船。只见妆奁铺设,极其华丽。

有许多丫头养娘在面前忙乱。却不见有个新郎进来。外面人声嘈杂。只听见讨赏钱传拜帖。也只得是官府来贺。看看晚了。

点上灯烛。将交更时。丫头伴婆收拾床铺。都出去了。少刻新郎进舱来。叫丫头脱了靴。燕玉留心偷看。却是个胡子。不似那少年的模样。心中甚是疑惑。忽想道不要是被那两个乞婆哄了。少刻丫头出去。新郎执着烛到房舱里来。揭起幔子。将烛放下。便来搂抱燕玉。

燕玉抬头一看。才认得是吴天荣。心中不觉大怒。猛把手一推,那天荣未曾防备。一跤跌倒。燕玉厉声骂道。你这欺心害主的恶奴。害了主人全家的性命。今日又要奸占主母么。走到妆台边。拿起手镜来劈头打下。把天荣的头也打破了。大喊大骂。伴婆使女们忙将天荣扶起。再来劝新人时。

燕玉已站在舱外。高声叫道。两岸上并过往贵官客商听者。

恶奴吴天荣是徽州吴养春的家人。他送了主人一家性命。

今又要逼奸主人之妾郁氏。皇天后土有灵。快来共杀此贼。言毕向河里一跳。可怜:玉碎花残邗水滨。无惭金谷坠楼人。

香魂不逐东风散。好拟湘灵作后身。

吴天荣见逼死了燕玉。忙吩咐放舟南下。次日扬州人都传遍了。郁氏父母知道。赶到镇江拦住放泼。要进京去告状。天荣忙寻人与他讲说。?诈了二三千金方回。天荣一路上没情没绪的。也不似以前的威势。到了杭州。上公馆清查织造钱粮。李实将上样的厚礼馈送他。公馆供应。无一不丰美。先催了镶边的缎匹。与天荣去。每年解京缎匹的旧例。

除承运库垫费外。应有司礼监茶果银三千两。魏监便在这上面市恩。将此项蠲免了。众机户便乘机钻谋他掌家道。魏祖爷虽免了茶果银两。无奈承运库还勒索加增。求爷回去吩咐库上。莫似以前需索。小人们万代沾恩。穷机户无可报答。

只好各家供奉祖爷的长生牌位。终日烧香。祝祖爷福如山海。寿比冈陵。那掌家道。你们家里供奉牌位。难道祖爷往你们小户人家去受享。你们感祖爷的恩德。何不代祖爷建个生祠与万人瞻仰。众机户道爷说得是。我们回来便择地开工。那掌家得了他们的钱。到京时就代他们恳求忠贤。忠贤是个好奉承的人。便欢喜道既然机户们感戴咱。要建生祠。

这也是他们的好意。你去对库上说。他们连年苦了。将就些收了罢。此言一出。库上怎敢留难。解户也宥许多使费。及回到杭州时。你有我无。众心不齐。便把这建祠的事就搁起了。

不意忠贤竟认了真。那一日又有个督运的太监进京来见。忠贤便问道你那里的机户。为咱建祠。可曾兴工么。那太监不知就里。便含糊应道已将动工了。出来回到杭州禀知。织造道众机户哄骗祖爷。须要处治他们才好。那些机户知道着了忙。只得来向李实借帑买地建祠。正要兴工。忠贤又差出人来看。李实留下。忙差人看基址。回说在僻静处。

且基址狭校忙与司房掌家计较。另拣了-块宽厂地。画成图样进呈。又重重送了来人一分礼。叫他善于覆命。那基址正在岳墓之左。断桥之右。果然好块地。但见:龙飞天目。鹤控栖霞。叠嶂层峦。百十仞山分翡翠。风纹雨毂。三百顷光动琉璃,桃李醉春风。一带白琉璃。桃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