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,自己做的册房,只是奉命注数,或在法外。迨后听得连自己参劾了,道是通同作弊,知情不举的罪名,就知自己有些不便,镇日将大门紧关。这会差勇到来,先被家人察悉,报知潘云卿。那云卿吓得一跳,真不料差勇来得这般快,当令家人把头门权且挡住,即飞登屋面,逾垣逃过别家,即从瓦面上转过十数家平日亲信的下了去。随改换装束,好掩人耳目。先逃走往香港,再行打算。
  是时县令领差勇进了屋里,即着差勇在屋里分头查搜,男男女女俱全,单不见了潘云卿。便责他家人迟迟开门之罪。那家人答道:“实不知是贵差到来,见呼门紧急,恐是盗贼,因此问明,方敢开门的便是。”那县令听罢大怒,即喝道:“放你的狗屁!是本官到来,还说恐是盗贼,这是什么话?”那家人听了,惶恐不过,惟有叩头谢罪道:“是奉主人之命,没事不得擅自启门,因此问过主人,才敢开放。”那县令道:“你主人潘云卿往那里去?”那家人道:“实在不知,已出门几天了。”县令又喝道:“胡说,方才你说是问过主人才敢启门,如何又说是主人出门几天了呢?”那家人听得,自知失言,急的转口道:“小的说的主人是说奶奶,不是说老爷呢。”
  县令见他牙尖口利,意欲把他拿住,见他只是个使唤的人,怪他不得,即把他喝退。随盘问云卿的妻妾们:“云卿究往那里去了?”妻妾们都说不知,皆说是出门几天,不知他现在哪里。那县令没奈何,就令差役四围搜查,一来要查他产业的记号,二来最要的是搜他有什么在关库舞弊的凭据,务令上天钻地,都要控了出来。即将屋里自他妻妾儿女以至家人,都令立在一处。随唤各人陆续把各号衣箱开了锁,所有金银珠宝头面以至衣服,都令登志簿内。随又把家私一一登记,再把各人身上统通搜过,内中有些田地及屋宇契纸与生理股票,都登注明白,总没有关里通同库书舞弊的证据。那差人搜了又搜,连板罅墙孔都看过了,只哪里有个影儿?那屋又没有地穴,料然是预早知罪,先毁灭形迹的可无疑了。县令即对他家人妇子说道:“奉大宪之命,除了身上所穿衣服,馀外概不能乱动。”那些家人妇子个个面如土色,更有些双眼垂泪,皆请给回些粗布衣裳替换,县令即准他们各拿两套。正拟把封条黏在门外,然后留差役看守,即拟回衙复命,谁想那差役仍四处巡视,巡到那井边,看看井里,见有碎纸在水上浮起,不觉起了疑心。随禀过县令,即把竹竿捞来观看,觉有数目字样,料然是把舞弊的假册凭据抛在井里去了。立令人把井水打干,看看果然是向日海关库里假册子的稿本,落在井里,只是浸在水底,浸了多时,所有字迹都胡涂难辨。县令没奈何,只得把来包好,便嘉奖了这查看井里的差役一番。即留差役看守,把门外黏了封皮,即回街而去。
  是时周、傅各家,皆已分头多派差人看守。因傅家和周庸佑产业最多,惟周乃慈是现充库书的,罪名较重,傅成、周庸佑两家已派差役把守,随后查封,同时又令南海县先到周乃慈屋里查验。这时周乃慈的家眷,因乃慈死未过七旬,因此全在屋里,没有离去。那南海令会同警官,带领巡勇,先派两名在门外把守,即进屋搜查。那周乃慈家眷见官勇来了,早知有些不妥,只有听候如何搜查而已。当时后厅里尚奉着周乃慈灵位,烟火熏蒸,灯烛明亮。南令先问家里尚有男女若干名口,家人一一答过,随用纸笔登记了。南令又道:“周乃慈畏罪自尽,生前舞弊营私,侵吞库款,可无疑的了。现在大宪奏准查办,你们想已知道了。家内究有存得关库里向来数目底本没有?好好拿出,倘若匿藏,就是罪上加罪,休要后悔。”家人答道:“屋里不是库书办公之地,哪有数目存起?公祖若不见信,可令贵差搜查便是。”南令道:“你们也会得说,只怕大宪跟前说不得这样话。乃慈虽死,他儿子究在哪里?”
  时周乃慈的儿子周景芬,正在家内,年纪尚轻,那周乃慈的妻妾们,即引周景芬出来,见了南今,即伏地叩首。南令道:“你父在生时的罪名,想你也知道了。”那周景芬年幼,胡混答道:“已知道了。”家人只替说道:“父亲生时在库书里办事,都承上传下例,便是册房里那数目,倒是监督大人吩示的,方敢填注,合与不合,他不是自作自为的。”南令怒道:“他的罪过,哪不知得,你还要替他强辩吗?”家人听了,不敢出声。南令又道:“他在库书里应得薪水若干?何以家业这般殷富?门户这般阔绰?还敢在本官跟前撒谎!怕大宪闻知,你们不免同罪呢!”家人又无话说。南今又问周景芬道:“周乃慈遗下在省的产业生理,究有多少?在港的产业生理,又有多少?某号、某地、某屋,当要一一报说出来。”周景芬听罢,没言可答,只椎不知。家人又替他说道:“他只是个小孩子,他父兄的事,他如何知得?且罪人不及妻孥,望公祖见谅。”南令听了,更怒道:“你好撒刁!说那罪人不及妻孥的话,难道要与本官谈论国律不成?”随又道:“本官也不管他年幼不年幼,他老子的事,也不管他知与不知,本官只依着大宪嘱咐下来的办理。”说罢,即令差勇四处查缉。先点查家私器具之后,随令各家人把衣箱统通开了锁,除金银珠宝头面及衣服细软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