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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惊醒,怒道:“这里又不是茶坊,那个卖茶!”烛隐赔笑道:“不必着恼,你请我吃茶,我请你饮酒如何?”道人听见“酒”字,回嗔作喜道:“不要骗我。”烛隐取出个紫贝道:“够不够?”道人接道:“够得很,够得很!”嘴只说,脚下走入观内,取出茶来。又拿酒注交与烛隐道:“我家观主有事,两个道人俱带去了,叫我在门首,毋许走开。”烛隐道:“沽酒我不在行。”道人道:“我去倘或撞见道士,只说系你叫我的,你须要承认。”烛隐道:“这个自然。”道人提注入市。

  烛隐往里步去,转过三清殿,到参堂上,见个老瞎道士坐在上面,听得脚步响,问道:“回来了,陈家说些什么?”烛隐恐声音各异,惹出是非来,转步退出。瞎道士又道:“我和你商量,如何恁般,气也不回一句?闻董家呐厮有势力,看你怎样了!”

  烛隐听得明白,复到外边了望,见那道人左手提酒,右手捧包,兴兴头头走近前来。烛隐道:“难为。”道人道:“多扰。”将包内物件取出摆下,共有十余种;再取旧板热酒,举盏对酌。道人连饮数杯,嘴角要笑到耳朵根。烛相劝道:“你这些时辛苦,多用几杯。”道人道:“若系像你,我就辛苦死也不怨恨。”烛隐道:“莫要错怪,董家事清楚了,自重谢尔。”道人道:“看他甚是慌忙,想系此件发作。前日叫我守到半夜,坐得气都没有了,许我酒吃,全无影响。至今大鱼大肉,早晚同许多人吃。”烛隐道:“他连日何暇及此?董家事清,必不诳尔。”道人道:“还要再看。”烛隐道:“且请痛饮,他如负约,我赔你便了。”

  正说间,只见个少年道士同着两人,匆匆进来,往殿后去。

  道人仓惶。烛隐看得亲切,问道:“你观主回来了,我去也。”道人道:“很好,这个小杂种,嘴碎得伤心!”



  烛隐拱别,仍往董疃来,见多人围住个老妇,哭得实凄凉。

  烛隐挨入看时,就系途中所遇陈壬的母亲。烛隐道:“小子卖卜,今见这位妈妈苦楚,情愿送课,不取分文。”众人“看看有命无命?”烛隐令拈卦条,乃系革卦。烛隐道:“革者,当革旧而从新。所占旧事,不另更改,终无所济。”众人乃将受屈事情代其数说。烛隐道:“讼须换官,方得昭雪;已诉更须上诉,未诉一官,不能结案。”内有老者道:“可惜好官偏去得速,糊涂官偏不会去。”烛隐道:“新任州大夫明洁,何不往告?”众人道:“越告有罪。”烛隐道:“此乃禁平常刁告,并非为诉不白之冤者。设如有错误,我明日不行道了,你们扯碎我的招牌就是!”众人看招牌上写的:“知微子”三字,便道:“认得真了,且依他往上告,况系真冤枉,又系个老寡妇,有事也可原情。”烛隐道:“好说得是!受害累释,再收谢礼。”别往前行。

  众人代写状子,敛助些盘费,到州中来投递。当日批道:仰端容邑宰会讯报。

  又将呈嗣发下端客。烛隐回邑接到,即带齐各项衙役刑具,到火龙邑会审,分付听任一切人看,不得驱逐。那火龙邑宰,姓石名新,会审时将罪认定陈壬身上。烛隐将失单翻阅,只系沉吟;看的人,小道士亦在其中,形色异众。烛隐道:“且退。”

  晚堂复审,看的人稀少,小道士仍然在旁窃听。烛隐稍问,又命明再审。当夜将带来役内,有四名干练的,日标朱签二支,使分带去。

  次卓坐堂时,小道士已到。烛隐命带进三堂问话,非办公人役,毋许混入。小道士喊道:“审不出事情,阻小道士何用!



  ”烛隐道:“胡说!若非是关联,尔辛苦甚的!为何连日夜留在这里?审问他事,尔俱不管,陈壬案件,即上来窃听,难道尔还赖得去么!”道士道:“陈壬系相认的,小道代为关切,其余并无半面,看他何用?”烛隐笑道:“陈壬苦太吃多了,尔应代为关切,无论同谋不同谋,俱应替他受受!”叱令用刑,立时夹起。道士叫屈连天,并无口供,乃命寄监。对石新道:“看此案非暂时可能明白,敝邑仍有要事须回去,办过再来审结。”石新只道是实情,随口答应。

  烛隐回进衙门,有二干役带道人并赃齐到,烛隐命入,道人叩头伏着。烛隐叫举首,道人跽仰,烛隐问道:“可认得么?”道人看清,只是磕头,认得系讨茶同饮者。烛隐道:“此事你须直说。”道人道:“小的前事不知,惟于赛鲸鱼会日期,傍晚观主叫跟往董家去,夜门房里坐。观主进去半时,内有女娘送一注酒、一盘鼋掌与小的吃。三更时分,观主同个少年女菩萨,捧出两个大包裹,观主命挑回来。所供是实。”烛隐查点赃物,看失单内各种俱在,惟少二件,却系陈壬承招,道士依供赶埋,已被火龙邑取去也。犹有许多细软,不在失单内。

  烛隐令将道人带进三堂。

  良久,那二干役亦到,禀道:“小的们现起得道士的赃,径往董家,将犯带到。”烛隐命道人入帘后看,再令唤上诸人,却系董贤、董鲜郎、鲜郎妻子巫氏、陈壬妻子韩氏。烛隐略加审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