悭,不得亲近。”昭远道:“寡君因制杏林春燕双双舞,近日新成,演习无暇。过此数日,仆代奏知,定选将发兵,决不食言!”

  彦俦道:“如此,仲卿远来为不虚矣!”仲卿复深揖。

  谢别回来,彦俦道:“此君之喜,弟之忧也。”仲卿问故,彦俦道:“昭远好大功,无实学,必为兄奏请发兵,定是昭远为将,不亡何待?”仲卿道:“借大国军声,以分彼兵势,见可则长驱直入,不可则保固险阻,自免损伤。弟犹有数处,须



  亲往告请,不可羁迟。与君诸事心照,从此拜别矣。”彦俦道:“君将何往?莫非欲往荆湖、吴越?江南林君前日使来,尚未回去,谆谆以唇齿为言,忧国之苦,较弟无二,君可修书交使带回,自无不可矣。吴越自守为谋,往亦无益。荆南、湖南,弟俱可代为介绍,应无不竭力外援,均无庸虚。所可虑者,惟潞州耳。李节度性躁,不能久耐,君在幕中,犹可谏阻,既经离远,恐已变动。必须速回,保守前谋,约定淮南养兵储粮。

  待到秋日,河东塞北自必报复,彼此猝然蜂起,虽孙子复生,诸葛再出,亦不能为之谋矣!”仲卿称谢道:“弟此行原非得已,今得君指示,弟复何忧?”乃修书托彦俦交江南使者,相与拜别。彦俦垂泪送道:“行且须速,迟恐无及。弟有健骑,君可乘之,胜于常马。”国人备到。仲卿谢别,心急如火,昼夜兼行,僮仆不能从随。

  一日,进到屯州山中,忽听得对面朗声说道:“天下自此太平矣,天下自此太平矣!”转过山脚望去,有个老者,骑着驴儿,当面颠来,犹如醉汉,鼓掌道:“天下自此太平矣!”

  呵呵大笑,缰绳遗拖在地。驴儿踏着,往前绊倒,将那老者倾跌下来,却是个眉须俱白的老道士。那驴儿及跑转去,随后有个道童捉拉不着,直赶回头。道士跌卧地下,仲卿动念,连忙下驴,扶起他来。

  看那道士,虽然年高,却碧眼方瞳,形容端厚,向仲卿道:“尔少我老,驴应我骑。”仲卿授缰道:“请。”又道:“扶我。”仲卿扶他坐上,将鞭交与仲卿,因问道:“此驴壮健,我骑羸老,与子相易若何?”仲卿道:“原应遵命,但南北道路不同,且有急务,非此健骑不可。待办竣日,寻访宝观送来。”道士道:“天下已经太平,今仍欲往何方,有甚急事,可与我道否?”仲卿道:“欲往潞州公干。”道士道:“李节度尊



  贤好士,今已去世,犹有谁人可投?”仲卿惊道:“如何知李节度去世?”道士道:“闻是自焚,其子又以城池降宋。子莫非代为经营南来而未悉近事者?”仲卿大惊道:“仙长此言真么?愿示其详。”道士因回头望去,指道:“那人来也,子询便知。”

  仲卿翘望,只见远远有个老者踉踉跄跄,行得渐近。道童追着驴子,牵随在后,见老者步履迟缓,埋怨道:“兄弟行得恁迟,将来如何跟师父跋高步远!”老者答道:“连我也不自知。”仲卿茫然。

  老者行到面前,道士道:“吴贺,汝可将于路所见者,再说一遍。”老者道:“自别师父师兄,随罗师叔往西蜀觐明皇,途中为史思明将官高晖所掳。”道士道:“这话不必说,只将近日潞州李节并殉国原委说来。”老者道,“郭家将官李筠,见赵家诈夺郭家天下,终日愤恨,寻思复郭。左右见赵家势大,多方劝阻,李筠终不肯听。因通好刘崇,又约李重进起义。赵家使人到潞州,加李筠顶大职衔。李筠乃悬起郭威容像,痛哭流涕,将赵家敕书焚毁,又将使者割去耳鼻,面刺赵家姓名字样,驱逐回去。因泽州张福归顺赵家,即用兵取得泽州。远近州郡不服赵者,俱暗来通信约期。无如重进犹豫不起,而刘崇又轻听人言,谓郭是刘之大仇,赵夺郭国,正系代刘报仇,如何返为李兴郭?刘崇因此仅以弱兵数千践约,又使心腹卢赞监军,以掣其肘。所以赵家兵到泽州,李筠要坚守,以老其师,而乘其弊。卢赞要力战,以挫其锋,而要其盟。及至临阵,刘家兵将先自奔走,监军禁止不住。赵家兵马冲来,刘兵走得忙,反将李家阵脚冲动。卢赞为赵家所杀。李筠力战,因平日教养有恩,军士莫不一以当百。奈赵家兵多将广,前者败去,后者又来。



  战至日晚,李筠与军士俱受重伤,归城养息。赵家日夜围攻。李筠扶疮巡视,百姓欢呼,甘心死守。至第五夜三更,有裨将马全义听了参谋丁谓之计,暗引赵家兵马入城。李筠伤重,闻知不能起来,叹息道:‘臣力竭矣!’转身向东连连叩首,乃命事亲随纵火自焚。赵家既得泽州,又进攻潞州。闻得李节度之子将城投降,却不知确否?”仲卿听得系实,乃仰天叹道:“吾在潞州,或不至此。出来约结请兵,尚未就绪,而节度已死。有知己而不能辅,吾何颜立于世间,以对天下豪杰!”俯视山涧,深不见底,欲纵身跳下。正是:经营已遂归扶国,信息方闻痛殒身。

  不知仲卿性命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


  第二回

  食周粟不为宋臣睹覆巢安能完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