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家父家母,日逐在此牵挂,正欲差小弟去探望,不道又有此喜事去相闻他,实为两便之举。”说罢,即留彦霄到里面去,置肴款待,欢饮而别。
  卿云在家,又停过一日,即驾船而去。喜得风恬浪静,不一日到了长圻嘴,收港,泊船上岸。平头儿捧了庚盒,随着家主,穿林度径的到了旭霞门首。但见:
  斜桥寂寂闻流水,曲径潇潇望远山。
  竹户不开尘满径,疏林有鸟去来闲。
  卿云见了如此冷落,乃暗想道:“怎的中了一个解元,景况越觉凄凉了?如何日里把门儿牢闭在此?不知他在家里否?”叫平头儿敲了几下。
  那山鹧儿在里面打盹,惊醒听得了,乃想道:“自从相公出去多时,这门日日闭在那里,并没有人来扣打。今日不知是谁,莫非是相公回来了?待我出去开着门儿看。”遂走到外面,启了双扉,见得不是家主,是杜卿云主仆两个,遂问道:“杜相公在那里起身的,不同了我家主一起回来呢?”
  卿云听了鹧儿之言,亦惊问道:“你家主在何处去了,教我同他归来?”鹧儿道:“家主到杜相公家来,将及一月了”。卿云道:“这那里说起?自从他中后归家了,从未见他到城里来,因此老相公、亲娘牵挂。今日又要来替他做媒,故尔特教我来。这也可怪!”鹧儿道:“若依相公说起来,城里又没有别家亲眷,出去了这许多日子,杳无音信,必然是这日起身得早,被人路上谋害了。”鹧儿说到此境,遂放声大哭起来。
  卿云见得鹧儿如此光景,心上也觉惨伤,几乎也掉下泪来,乃劝鹧儿道:“目下也尚未可知。你且住了哭,说他出门时的来历与我听。”鹧儿拭干了泪眼道:“相公这日,在城归时,到这些相知朋友处,都去望过。一日独坐亭子里闲玩,有一个花遇春答拜,闲话了半日别去。到得明日,又是他同了凤老爷家家僮,拿了请帖来请饯行。相公原是不肯去的,却被那花遇春抵死相逼,扯了去。去的时节,竟做出一桩新闻事来。”
  卿云道:“什么新闻呢?”鹧儿道:“说起了真个好笑!岂知那凤家有一个小姐在家,要招女婿。想必道是我家相公人材生得出众,又是个新解元,做下圈套,立刻逼去吃酒。挨至黄昏时分,鼓乐喧天起来,竟扯这小姐来做了亲,送入洞房。两个动也不动的坐了一夜。到得早起,相公竟自不别而行,逃出后园,急忙忙的到了家里,在书房中去了一次。他说有吃紧的事情,要到相公家来,连饭也等不及,收拾去的。怎生不见了?”
  说罢又道:“方才这些说话,相公出去时,从没有对小奴说的呢。”卿云道:“既是不曾说,你从那里晓得来?”鹧儿道:“小奴到山坡上去砟柴,见这起樵夫们在那里你说我说,讲量我家相公呆,道白白里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千金小姐、万金家私送与他不要,坐了一夜,原封不动的弃还他家,黑早逃出去了。故尔小奴得知。”卿云道:“原来是这个缘故。以后那凤家可曾来找寻么?”
  鹧儿道:“若说凤家,倒是一场笑话。相公逃出门后,先是那花遇春气□□的到我家来寻。小奴对他说道:‘到苏州去了。’不一时,又赶一起家人来寻过一次。以后再不见有人来了。凤家道是那陪堂花遇春说计商量的,竟是着实去埋怨他,岂知他是上无父母、下无妻子的,也是一溜烟的逃走了。如今那个小姐气不过,把一头青丝细发都剪掉了。凤老爷几乎气出病来,门也不出的在家服药。”
  卿云听了鹧儿这一番说话,不觉呆了一回,乃捶胸跌脚的道:“那凤老原不该做这造次苟且的事。你的家主,亦何可如此执性?不但害了人家女子,连自己的身躯,不知着落何处。弄出这样话巴来,如今怎处?”说罢,乃想一想,对鹧儿道:“你可认得那凤家的么?”鹧儿道:“怎不认得?”卿云道:“你既认得的,待我写一个名帖,你同我去望他,看此老说些什么来。”说罢。随到旭霞书斋去,简出帖来写了,唤了平头儿、鹧儿两个随后,一齐步到凤家。
  门上人接帖进去,通报过,那凤老龙龙钟钟的走出来,迎接进厅,揖过坐定。来仪启口道:“足下贵表,尊居何处,有甚事见教?”卿云道:“晚生贱字卿云,寒斋筑于葑溪。这新科解元就是家表弟。晚生特到他家来探望,因他不在,寂寞难遣。久仰老先生年高德劭,特来请教。”
  凤来仪听了卿云之言,蓦的吃惊,想道:“此人从未面一回的,恰好又是那薄幸的亲戚,今特然而来,必有古怪。我如今且悄俏问他一声。若知此事的,观其出口便知那小子之踪迹了。”想罢乃道:“令表弟到郡久了,怎的不见他回府呢?”卿云道:“闻得那早在老先生府上出了门,说道要到郡中来的。若他来时,并没有别家亲戚,必然要到晚生家来的,岂知这日竟不曾至。他的家僮只道在舍下,不出去寻访。今日晚生到来,然后晓得目下不知何处去了,竟杳然无踪影,甚为可骇可疑。”
  来仪又听了这一番话,心中惊骇,暗想道:“依那杜卿云说来,若是真情,事必有跷蹊了。莫非是日出去得早,渡湖遇了风水,溺死于波浪之中了。我想这事情,后日倘寻不着,还有许多周折在内。况且这事是我情愿把家私、女儿送与他,也不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