极相知的,乡试时一同在京作寓,但这时忘却了他的姓字,竟不想着师父的令弟来。如此恭喜庵中有个护法了。但是那老妪怎的不留他过宿,使他出去受穷途之苦?”了凡道:“因为如此。”老夫人道:“了凡师父,明日要打点做佛事了,请问你进关日期可曾择定么?”了凡道:“小尼因为奶奶要做预修,不得不在外支值。又承奶奶许替小尼做斋筵,所以择的吉日是预修完满后一日。”老夫人道:“这也倒觉便些。”
  两人叙谈了这一回,不觉红日西沉,了凡去收拾铺盖,原安置在海棠花这间房里。铺叠好了,一同叫了夜膳,服事老夫人先睡了,与小姐闲话片时,随即进去。止剩得素琼、春桃两个未睡,坐在银□之下。春桃觉得老夫人睡着了,乃对小姐道:“那了凡方才说他的弟子真个中了解元。”
  素琼假意道:“他中与不中,不干我事。但目下有一种可怪的,教人难测,怎处?”春桃道:“敢问小姐,才到得庵,已有什么事情缠扰芳心?”素琼道:“我们一向所画这把扇子,曾题诗一首于上,今日见那壁上题咏,是了凡的弟子之作,不在他酬和那个人儿的,合我诗中之意,韵脚又是毫厘不差,似乎见过扇子步韵者,岂不使人难解?”春桃道:“依小姐说起来,不信这把扇子在我家房里失的,这时节卫生正在金陵乡试,何由得到他手中?”素琼道:“我也为此费想。”
  春桃又假意思想一回,遂作戏言道:“我想起来,小姐也不必细想的,世间的事情奇奇怪怪者尽有,即系小姐讲,这唐时张僧繇画龙点睛飞去的故事,想是有的。莫非小姐这把扇儿画得出神入化,自然飞出深闺,落于识者之手,故得晓诗中意味,和韵题壁也。”素琼道:“痴丫头,讲这样(享单)话!但更有一希奇想头:前日那卜者曾说在十月间,当有着落之兆;又说是远方一个贵人得去了。如今那卫生新贵,倒也是合着这课的。正是这扇儿何由得到远方去?虽则他诗韵、意思雷同,我原不信。”
  春桃见小姐说他题的诗与扇上合意,疑惑这扇儿是飞得去,心上暗地惊疑道:“明明是我袖到园中看过,被柳儿歪缠急了,一霎时失落的,怎得又到外面去?我道小姐在这里闲思杂想,谅来绝无此事的。”主婢两个,正在那里你思我想,恰好老夫人睡觉转来,见他两人坐于灯前,尚尔唧唧哝哝的闲话,不免说了几句,催他们去睡了。正是:
  有心题壁传消息,害却娇娃费远思。
  到得明早,大家起来梳洗了,吃过朝膳,老夫人把些银子付与了凡,去置足了货,遂请下几个优尼,俱到庵来住下。
  明晨起身熏沐过,摆设齐整道场,做起朝功课来,擂鼓作乐,开经起忏,热闹之极。那了凡先同了老夫人出来参拜了。随后春桃服事素琼小姐,轻移莲步,到佛堂里来,折下柳腰,轻轻顶礼。参拜过,起来坐在堂中闲玩。但见外面挤一班游人进来,老夫人、小姐都走到里面去回避了。
  看官们,你道这游人是谁?竟是杜卿云与吉彦霄带了许多仆从,入山来看枫叶,又是卿云领他们来探望,故尔特地到此。那卿云见得庵中热闹,对彦霄道:“今日来得凑巧,竟有无数标致尼姑在里边拜忏,又有一个美貌佳人在侧。喜得那庵主了凡是认得我的,同兄速去,尽意随喜一回,以畅今日之游。”说罢,卿云领了彦霄,直走进去。
  了凡见得是杜卿云到来,即忙下阶迎接道:“杜相公,今日何缘到此?请到方丈坐了吃茶。”卿云道:“你自去治政,不消费心。但问你这做道场的是那一家?”了凡道:“是昆山县邬乡宦家老夫人,今年是五十岁,同素琼小姐在敝庵做预修。”彦霄听得了,遂问道:“如今这老夫人在那里去了?”了凡道:“见两位相公进来,回避在里边。”卿云乃对彦霄道:“既如此,我们在这里混扰不便,出去了罢。”彦霄道“卿云兄不妨。这家主就是家姑娘。”卿云道:“不信有这样偶凑,又遇着了令亲。”
  了凡听得彦霄这句话,心里暗想一想,道,“莫非就是吉相公?”彦霄道:“师父怎的认得我来?”了凡道:“老夫人处说起,一向是晓得的,但从未有亲近相公。既如此,两位相公请坐,待小尼进去报与老夫人知道。”说罢,一径进去了。一回,走出来道:“老夫人说,吉相公有外客相陪,不便出来相见,倒要请相公到里面去。”彦霄道:“如此说,卿云兄请坐一坐,待小弟进去拜见了,就出来的。”
  说罢,随着了凡一径到斗室中去揖了姑娘,然后与素琼表妹相见过,坐下,启口道,“今日又是到此地会着了,不然,明日父亲要同侄儿到姑娘家来捧觞了。”老夫人道:“这个不消了。”彦霄道:“请问姑娘来过几日了?”老夫人道:“才到三日。”彦霄道:“怎的不到我家来?”老夫人道:“因约了师父今日起忏。家里有事盘桓,来得迟了,恐到你家来,又要担搁,所以索性到了庵里,俟忏满后,归家顺路来探望。”
  正说话问,彦霄瞥眼转去,见得粉壁间有两行草字在上,仔细着眼,竟是卫旭霞的款在后边,心中疑惑,乃念过一遍。味他的诗意,知是一首和答私情之作,遂想起:“夏间见他草稿中的芳姿遗照题头上边写着‘支硎尼庵萍逢素琼’。恰好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