样一位当世的英雄,弟竟不得一谋面,真是当面错过。』梅生道;『兄既要会家表兄,此后他若有事到城来,弟同来一晤。』说罢,起身别去。
  再说毛氏在妖道处出了这一番丑,到家谆谆嘱咐众男妇不要传出。俗语说,瓶口扎得住,人口如何扎得住?不几日,传得合家皆知。阮大铖也微有所闻。因他正同郏氏打得火热,自己不正,如何还管妻子?不但不敢说,且毛氏也是他备而不用之物,装聋作哑罢了。要看后事如何,下回便知分晓。
  姑妄言十四卷终
  
  第十五卷
  钝翁曰:
  放下屠刀,立地便可成佛。人能改过迁善,孰不可为圣贤?况宦萼之恶,不过一片呆公子气习未除,心性暴戾。贾文物不过欺世盗名,童自大不过鄙吝刻啬。虽皆为造物所忌,然其罪未至于杀人淫人,天良尚未泯灭。一朝悔悟,便能出人头地,非异事也。所可异者,邬合以篾为生者也。自他三人改过后,而邬合谀亦减于往昔,为可异。然亦无足异也。如裴矩为隋家之佞臣,而后为唐室之良臣,顾其主为何如耳。
  富氏蓄怒一段,写得层层次次,自一二分而积至十分,真是生花之舌,令人绝倒。
  写贾文物之病,因要引出鲍信、含香。引出鲍信、含香,又好引出道士。引出道士,贾文物方得受药以服富氏。服了富氏,然后将金银珠玉一齐合拢来。不然,贾文物怕到何时是了?这四婢年俱二十以外,终留为老婢乎?抑遣而去之乎?且不因此,含香不能使出。含香不出,后来何以亲密?委委曲曲,算到贾文物一病,真入神妙之想。
  峨嵋山人去得干净。此处写他者,为传药与贾文物耳。药已传了,倘又遇着,刺刺不休,便成赘文。
  道士云游天下,见于第一回内,彼云要往四处云游。不如此写,要说他这些年在何处修行,再讲他如何静养,如何学道,便是呆笔。
  写裘氏同众妾叫仆妇们说白话,长舌妇讲笑话,见得一伙淫妇人相聚,无聊之极。思牛亲哥之创造,二婢之抢夺,裘氏取来入己,又转赠菊姐医病,总是写诸妇之淫滥不堪,皆不过好此而已。
  写裘氏、和尚之死,道士遁迹他往,总是要结众人。不然,将纸笔只管拖长了。
  姚予民之遣嫁众婢妾,不是单说他的好处,也是随手收拾众人。不然,作何结局?
  道士重访到听、黑姑子,虽有物是人非之感,总是始终照应,一笔不肯漏处。
  贾文物归家时,随笔带出富新一段。后来再说他的事,见得先曾有此人,不是临时强扭来凑合。
  写和尚、道士宣淫手姚宅,虽说僧道之坏,却是旁笔,巧极。力写众妇人不堪处,正是写姚泽民父子不堪处,更是写姚广孝之不堪处也。
  第一卷开首所出三人,到此回内,到听已死,道士一去不复再见,只一黑姑子矣。
  第十五回  恶少改非 仙方疗妒
  附:万缘和尚仗雄阳力竭取救兵  峨嵋道人逞异术兴足多淫女
  话说宦萼自那日在钱贵家正然作恶,得了他父亲的密信,一惊,跑了出门,在途中就同他众人作别。独自归家,忙叫家人把大门关上。【活是呆公子,若有祸临,关上大门便躲得过乎?】心中慌惧之极,茶也不吃,饭也不吃,在家中走来走去。因想道:我向来只说魏上公是长远在的,我故倚势横行。到处指名唬吓,说魏上公是我的家祖,谁知有今日这番事?但人恼我的多,倘一时有人混说是他的孙子,这却怎处?想到此处,坐卧不安。侯氏见他如此,疑他有甚么外遇。【这是妇人疑丈夫的第一件事。】再三请问,他悄悄将始末告知。【何必悄悄,岂怕丫头辈闻之乎?昔有一乡人,在日中回家,其妻曰:『你的锄头呢?』答曰:『我忘在地里了。』妻曰:『你悄声的,恐人听见拿去,快去取来。』其人去了一会,空手而回。妻曰:『锄头呢?』彼悄悄的道:『不见了。』宦萼同此。】侯氏也吃了一惊,吩咐家人不许在外面胡走生事。【这还有理。】
  到次日,忽见那多嗣来说道:『小的纔在门首看见迎新举人,昨日钱家那小秀才也在内中。』 【宦萼中口岂止多嗣一人?前次侯氏问扇子乃是多嗣,此处见迎新举人又是多嗣,此何故?因起初说钱贵之名是他,故此但是钱贵之事便是他,以见是他多事说起,方多出这番争锋的事耳。】宦萼听了,又吃了一惊,道:『昨日在家好好的吃酒赏花罢了,又访甚么钱贵,争锋打闹,弄出这番事来。他这一中了举,若怀恨在心,他是同乡同里的人,我家的事都是知道的。若对了他座师房师同年混说起我的根底来,如之奈何?』越想越急,因叫家人悄悄的将贾、童、邬三人请了来商议。
  不多时,都到了。坐下,童自大道:『昨日一团高兴去访他,不留我们这样有钱的老爷,【是极。有钱已该敬,况是有钱的老爷,更该敬,此语讥刺不小。】倒留那个穷酸。【人一穷便觉得酸,可叹。要知穷酸胜富臭也。】正打得兴头,我纔燥脾。哥为何跑了回来?』宦萼道:『还说呢,如今打出事来了。你们可知道昨日那小学生竟中了,我家人看见今日在门口迎过去。』因向贾文物道:『三弟没有昨日那把柄还罢了,你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