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贵妃却最爱看禄山的一身白肉,见皇帝不在跟前,便是禄山不赤膊,也要命他赤膊的。禄山得贵妃如此宠爱,他在外面便十分地骄傲起来。贵妃又替禄山在玄宗跟前说了造一高大府第,赐与禄山,名亲仁坊。雕梁画栋,异常奢华。
  玄宗下旨工部,只求美丽,不借工资。亲仁坊落成之日,皇帝和贵妃二人,亲送禄山进宅。满朝文武,具来道贺。禄山平日住在府中,也是姬妄满堂,内中有一爱姬,名软红的,不但面貌美丽,且又擅长歌舞,深得禄山宠爱。那软红也仗着主公宠爱,便百般需索。那时,朝中大吏,谁不在禄山门下奔走,时有金珠珍宝献进府来;一齐被软红藏匿起来,禄山也笑着听她去。那软红又欲去霸占民间的珍宝,打听得府后面一家,世传有翡翠砚一方,便遣豪奴去威逼着把那翡翠砚夺来。那家人去告状在司署,理司署官置之不理。禄山大怒,造部卒十人,去把那一家人尽行屠杀。从此,不论官民,凡受禄山欺侮的,都相戒不敢声张。禄山长子名庆绪,性情尤是强悍,在外横行不法,更不肯受乃父约束。
  那禄山又因迷恋着杨贵妃,常常进宫鬼混。有一次,禄山进宫去,适值玄宗坐朝未回,禄山和贵妃杂坐一室,调笑戏谑,无所不为,满宫院只听得贵妃和一班宫女的说笑声。原来贵妃拿锦缎制成极大的襁褓,令禄山脱去衣服,睡在襁褓中,又依在贵妃怀里。那安禄山睡在襁褓中,两眼望着贵妃的脸,口中装着小儿的啼声,引得一屋子宫女个个笑得前仰后合。直待内侍报说万岁退朝,禄山才穿上衣服,候皇帝进宫来,略坐一会,便退出宫来。
  禄山回到府中,又有一群姬姜们奉承。这一夜,禄山正醉酒,睡在外室书房中,到半夜时分,只听得内室中人声鼎沸,禄山扶醉惊出,手仗利剑,慌张出房。在中庭遇一家奴,问何事。家奴答称:“内室有盗!”禄山急急赶至中门看时,只见双门紧闭,门内啼哭惊诧之声,一时并作。禄山心中最爱的一位姬人,名唤软红的,此时适在门内,他急欲进门去救此姬人,便传齐家将各执利斧劈门而入,待到得内室,那强人早已远扬,只见一家妇女,脂粉狼藉。细查屋中,别无所失,只有那爱姬软红遭强人劫去了。禄山十分愤怒,把软红室中的侍女,用鞭痛打。问众妇女时,都说见一盗魁,率领三、四十人,从西垣上跳入内院,径打入软红室中。盗魁负着软红,群盗拥护着,呼啸越西垣而去。禄山问盗魁是何面貌,众女俱说盗魁以猪血涂面,不能辨认眉目。禄山立召巡城御史周良臣,拍案大骂道:“禁城之中,出此巨盗,汝御史所为何事?限汝一日期捉得盗魁,送本府严办。倘有差池,待俺奏上天子,管教汝首领不保!
  ”吓得那御史只是索索乱抖,连连碰头,口称下官该死。急急退出府来,连夜派遣差役四处兜拿。谁知查遍九城,竟似石沉大海,杳无形迹。那安大将军府中,却流星似地前来催逼,竟把这御史官捕去,押在府中,不得盗魁,便不释放。
  那周御史的夫人黄氏,见丈夫禁押在府中,心中十分忧俱,他便把衙中差役传入后堂,向众人哭拜着,求众差役努力捕盗。
  内中有一个差班头儿名唤魏三的,他见夫人哭得可怜,便挺胸出来,大声说道:“夫人万安!小人拼着一身碎刮,凭三寸不烂之舌,到安将军府中去保得主公无事。”黄氏听说,便向魏三深深下拜。那魏三头也不回,出了衙门,跑到安禄山府门口,口称查得劫将军姬人的大盗在此。那府中豪奴,喝令快快说出。
  魏三说:“事关家丑,非面见大将军不可!”豪奴进去报至主公知道,禄山吩咐招来人带进上书房去问话。魏三见了禄山,便说:“小人查得大盗踪迹在此,望大将军退去左右,容小人大胆说出!”禄山听了魏三的话,便令左右退去。魏三见室中无人,便说道:“俺主公早已查得强人踪迹,只因那盗魁不是别人,正是将军的大公子!他已劫得将军的爱姬,在那密室中双宿双飞!”禄山听了这话,不觉脸上温地变了颜色,提起宝剑,指着魏三道:“狗奴才!胆敢胡言!”那魏三又连连叩头道:“小人若有半句胡言,听凭将军割去首级!将军若还不信,那大公子现在西域坊大屋子中住着!”禄山听他说到这里,便也不催问下去,吩咐把这魏三也一同拘留在府中。一边悄悄地打发心腹,到西域坊去探听,果然是大公子庆绪霸占住了他父亲的姬人。禄山一听,气得大叫一声,晕倒在椅上,不省人事。
  家人扶进卧房去,请医生来诊脉,说是急怒伤肝,须要小心调治,方保无事。从此,安禄山一病,足足有三个月不曾进宫去。
  原来庆绪就是禄山的长子,生性横暴,尤过于其父。七岁时,禄山授以弓马,技术大进,觑父不备,射中禄山肩胛,禄山怒不爱之,自幼寄住外府。后来,禄山得玄宗宠任,庆绪亦拜为兵马使之职,于是别立府第,大治宫室,劫民间美女子充姬妄,群雌粥粥,日追随左右者以百计。庆绪性喜水戏,在府中多掘池沼,排列楼船,率歌女舞姬为长夜之饮。庆绪享着如此艳福,但他心中终不能忘情于软红。有时,禄山府中家宴,庆绪必早早混进府去,和软红鬼混。便是当着禄山,他两人也禁不住眉眼传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