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些味精,好似饿鬼得食吃了一大碗,口中觉麻,麻到舌便糊。“娘子你把胡椒放多了些。”妇人道:“不曾放胡椒。”老儿道:“姜汁多子,怎正麻口。”说道:“方才吃完觉得肚内有些疼。”媳妇道:“想是饭冷汤热,吃下去有些不受用。”那莫老放下碗来,摸着肚子走到自己房内,响了声跌倒在地,滚了一滚,就七孔流血,魂灵已同张李二人去了。那媳妇见公公才吃了一点荤腥,没福受用,吃了下去肚里就疼,真乃穷鬼得命,才吃得碗汤,就到房中出恭去了,可笑,可笑。就自己掀开盖拈起些好的,足足一块肉又放了些汤水,又盛了一碗酒,捧出自己房里饮酒吃肉,好不受用。一时自己舌头也有些硬,也有些麻木了,勉强又吃了些,就上马桶,坐在马桶盖上,扯下小衣坐在上面,心中也便疼痛起来,后倒在地下一同去见公公了。那莫上天足足弄到日西,方才完了。走到厨房一人不见,寻父亲妻子,又不料李四张三魂灵拦住,不肯放他进去,单将肉味之香浇他鼻内。莫上天正是肚里空了,力又用尽,闻得肉香咽口水,想到他二人吃了酒饭去睡了么?不成,待我也吃些快活快活,便坐在锅边,拿出酒,拿肉鸭子,就在锅边狼吞虎食吃了一顿,自己吃的快活。
  妇鬼道:“好麻嘴。”骂道:“死人千里,弄的胡椒放多了,只是麻嘴。”又吃了些肉。原来这砒霜在锅内滚了十几滚,药性慢了,故此吃下去不能暴死了。媳妇、公公吃得早些,莫上天吃得多,便大叫道:“肚内好疼。”把肉碗掷在地下,半空乱跳跌于地下,滚了几滚,便爬起来说:“罢了,罢了。”站起身来开大门跳出,只是朝下一跳,伏于地下,两手分开,也是七孔流血。这五个鬼同到阴司判断不提。
  且说马俊得了宝剑飞奔临轩镇来,方才午牌时候,在酒市内吃了一顿酒饭。又到林内睡去,只到更深方出,来到莫家问信,敲门敲了数十下,无人答应,他便从屋上进去,望见神前一对烛亮得紧,猛然见前面房内正中倒了一个人,七孔流血。
  马俊吃一惊,便回身抽出丁宝剑,叫了两声,又无人答应,走进来又见莫老儿亦死于地下,到房内又见一妇人坐在马桶上,也是服毒而死,走到厨房见牲醴在锅内,许多鱼肉,便把宝剑放在锅内,那宝剑见毒,顿时火起腾腾。马俊想道:“他们三口如何俱服毒而死?又有牲醴必是敬神,其中定有蹊跷,待我自回林内,明日再来看是何故。今日马俊回林,不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


第三十八回 为施恩放走家丁


  话说马俊等到天明看个明白不提。且说镇上有一光棍,叫做工老虎,父子六人行凶措拨,在镇上的人无不怕他。只到日色正明,这王老虎只因昨日不见了一只狗,所以今日起早到四处寻狗。走到莫家门首见洞内伏着一只黄犬,工老虎认得是自家的狗,便唤了几声不应,他伸手在内拖出却是死的了。王老虎见狗死了。便骂道:“我把你莫家奶奶操死了,因何把爷爷的狗毒死了?”即便用手打门,又不开,遂转身回家,叫儿子出来说道:“莫上天这野老,把我家黄狗毒死了。我去寻这狗。”
  因这五个儿子整天树棍,各执兵器,一路骂到莫家门首。那些人劝的劝,拦的拦,这五个儿子如凶神一般,往里乱跑,见莫上天死于地下,便往外要走,被人拦住道:“那里走,你们打死莫上天还想往那里走?”王老虎是个停当光棍,便上前扯住了众人,说道:“你们且到隔壁土地祠去,我有话说。你们讲我只是不赖便了。”众人说道:“料想里面还有死尸。”内中有人说道:“地下还打碎许多家伙,到得厨房中见莫老儿身带众伤,跌倒在地,那边里面有一妇人亦带伤而死。”地方人说道:“我们且将边门带上,我们到庙内有话说。”一众人等俱拥着王家父子齐到庙内,王老虎对众人说到:“虽是我父子快嘴,痿痿恼人,非我王老虎与人不和,只因我信直情精,好恨个不平,所以恼人,但今日之事,这莫家真不是我父子打的,其中恐有别故,望众位想想看。”那地方说道:“今是你父子六人骂了几次,劝你不肯罢,跑回家各人带了兵器,打进莫家门去乱打他们。”父子抵当众人道:“这个如何使得?”王老虎道:“包管与他们作主。”众人依了王老虎之言,“我们这些人怎把莫家人打死?”正说之间,后面又来了多少乡民人等,七嘴八舌,那里招架得来。轿子内中有一个家丁说道:“列位不要认错了人,我等是都察院麻府家丁,并不曾打伤人。”王老虎道:“你们打死人,就拿都察院压势我们不成。”那些家丁正在喧闹,只见大路上来了一个身长九尺,头打花手巾,身穿元色箭衣,足下蹬皮鞋,腰带宝剑,乃是马浚囚在林内睡着,只因辛苦方才睡醒。只听得这闹之声,不知何事,便走到跟前,叫道:“何事吵闹?”人见马俊异相凶暴,便说道:“我这里有个姓莫的,被这般人不知为何事,把他一家三个人都打死了。”马俊道:“只恐不是打死了的,只怕是服毒药死了的。”便走到轿边问道:“你们是那里来的?”王老虎道:“才进他的门,就看见他死在地下。”众人道:“无论先死后死,你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