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壁上挂着一幅双凤朝牡丹的墨画,鼎山笑嘻嘻走近画前,把珠子向牡丹花上一拭,那牡丹顷刻不见。再把双凤一拭,双凤亦不见了。单剩了一幅白纸在那里挂着了!爱珠看见,不由得满心欢喜道:“父亲可将珠子与孩儿一看。”
  鼎山将珠递与爱珠,爱珠接过,把珠子放在掌中,细细地看弄了一回道:“呵呀,果然好宝贝!未知此件宝贝,哪里买得?”
  鼎山微笑道:“为父的用了万万千百银子买来的。”
  爱珠道:“此珠可与孩儿收藏内房,恐有失落。”
  鼎山道:“为父的若用是要借的。”
  爱珠道:“这个自然。”
  鼎山站起身来,出了闺门,爱珠道:“爹爹慢行,女儿不送了。”
  华鼎山道:“女儿免送罢。”
  即迈步下了扶梯而来。

  第三回赎明珠厅堂大闹放钢刀当场理论
  华鼎山出了闺门,只见家人慌张禀告道:“老爷,外边汪朝奉同一斯文的相公,跟一家人,特地来在外面,要请老爷出去讲话。”
  华鼎山心中着了一惊,心想,必是那当珠之人,同汪朝奉前来赎取是宝。即向家人道:“你出去请他们少坐,待我就来。”
  家人领命走出来,请了汪朝奉同树春主仆三人一同入内:只见奇花盆景,排列两旁,朱漆描金,万字栏杆,东西四扇大门,堂上悬着三字匾额,高挂珠灯,中间一架名人描写的围屏,排下八张太师座椅,两旁厅壁上挂着落款丹青名画,上面有一对联写得:堂前富贵千年乐闺阁为荣半子存树春看了点一点头笑道:“原来华老并无男子,单生一女。”
  三人来至厅中,分宾主坐定。家人待过茶,并不见华鼎山之面,三人只得坐等一会儿;又不见华鼎山出来,汪朝奉向树春道:“大爷请便了,待我入内看看动静。”
  即走到书房中一看,只见华鼎山在那床上睡得正熟,汪朝奉忙叫道:“东翁还在此稳睡么?幸得我跑进来看,若不然等到明早,还不见出来。东翁快出去,杭州柳大爷方才在典中赎取明珠,银票收过的了,晚生同他来此间拿龋”华鼎山道:“晓得了,恐当里有事,你先去罢。待我拿出来付他便了。”
  汪朝奉道:“如此晚生告辞了。”
  即走至厅上向树春道:“大爷请坐片时,东翁就取出来交还,大爷不必介意,我要先去。”
  汪朝奉别了树春而回,那树春只得耐性又等许久。又不见华鼎山出来,心下想道:“华老虽开典当,还欠明白当中规矩,当物哪里带得回家,若然如此,赎当之人,俱着到家赎龋”柳兴在旁道:“大爷当珠在当铺赎当,怎又到他家来取赎?这等怠慢!等到半日,还不见半个人影儿,口若渴亦不见一杯茶吃。”
  树春骂道:“休要多言。”
  柳兴心中大怒,正在那里自言自语,不一刻只见鼎山出来,树春立起身拱手道:“老先生出来了么?”
  华鼎山道:“岂敢。”
  二人见礼,分宾主坐定。家人奉茶明白。华鼎山即开言问道:“未知相公居住何处,尊姓大名?”
  树春道:“晚生敝居杭州钱塘县,姓柳名涛字树春。”
  华鼎山道:“久仰久仰。不知相公到嘉兴为着何故?”
  树春应道:“晚生只因要寻访一故旧之人,所以特来贵地,昨日曾将一粒明珠在宝典当了五十两银子,今日特来取赎。银标已经交过汪朝奉,说明珠被老先生带回府去,故来造府打搅,惊动高门。”
  华鼎山先前原来意要兑去此珠,今见树春此言,心中一想,待我且含糊答应,看他如何?即说道:“昨日那粒珠子,一滑溜在地下,我着了慌遍处搜寻,并不见影踪。”
  树春听见此话惊得一身冷汗,忙问道:“老先生到底将明珠怎样了?”
  华鼎山道:“其实落脱了。”
  柳兴埋怨道:“小男劝大爷不可当此珠子,大爷你不肯听,今日做下此事,怎生是好?”
  树春心中懊恨骂道:“老贼,你好好将珠付还我!看你一口混账胡言说话,有意存心要谋没此珠是实。只是不可想错了念头,这珠是先王钦赐我祖,传家数代,价值连城。”
  柳兴道:“我劝你快将珠子取出,不要起了歹想念头,若然惹动我们的气,那时节想你一门家产荡尽,亦难赔偿此珠。”
  华鼎山道:“珠子实在脱落不见,是我失手了。愿赔银二百两,求相公谅情。”
  柳兴道:“就是二万两亦不能够的。总要向你讨得珠子就罢。”
  树春见鼎山着实不还,况又事出其间,无奈何,只得用言劝解他。鼎山还是摇头推辞脱落,愿赔银两,惹得柳兴一时大怒,一巴掌打将过去。把华鼎山推下座椅,按倒在地,用脚踏住,正要打下去。树春连忙止住道:“不要打他。”
  柳兴方才住手。那边家人忙向前扶起道:“老爷,何不拿出来与他?免致被他吵闹。”
  华鼎山道:“不要多言,快扶我到书房中去。”
  树春上前拦道:“慢走,还是要拿出来么,抑是不肯?”
  华鼎山道:“其实脱落,不敢相欺。”
  树春大怒道:“你也不识时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