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必未卜先知,如须指正去处,定着你师兄辈前来指导于你,你倒可以不用担忧了。"说罢,又承上面言道:"头先所说那丹砂之用宗旨只在救人,救人不得其当,虽然违天有咎,究竟天心最仁,凡遇为善之事,纵有处分,决不甚重。若所赐瓶、针二物,那是完全害人杀人的东西,不管事之是非,当你施用之时,自己必先有了杀人害人、惟怕人不能受你杀害的念头,那是一定之理,此等念头总之称为恶念。我修道之人本以救世济难为本,若因安良之故,不得不先除暴,在事虽然有功,在你自己良心上还是不能不先引咎自责的,何况举动偶乖,杀害过当,甚或伤残正正当当的君子,那么负罪之大更不消说,真是为善不能相抵的事情。一旦身遭天谴,就是我也不能相救,你看可怕不可怕呢!所以这等东西可以不用,总以深藏为是,如至万不得已或是你不害人人必害你,彼此相持,生死存亡间不容发的当儿,那就没有别的办法,只好拿来一用。然而心中还要时时存着得放手且放手,宜解冤莫结怨的主见,能留一分余地也未尝不是你的积德。如遇有道之士或妖精已成气候,不少苦功之辈,更须念他修到此等地步不是易事,如可成全,不但不许杀害,还当苦口婆心导之于正或者就收在身边,做自己的徒弟,未为不可。但有一言交代,收徒传道更是非常危险之事,徒弟行为的好歹,存心的邪正,都得你师父负其责任,不是胡乱干得的,这层更该深切注意才是啊!"一番话说得仙姑心惊神变,拜伏于地说:"弟子年幼学浅,作事全无经验,承师尊鸿慈高厚,恺切指导,才知修道门中,除却本身苦行,还有多少危险可怕之事,真使弟子战兢戒惧,益发不敢胡说乱为,自取罪戾了。"玄女即令起来,笑而慰之说道:"修道人第一要大胆,胆小之人恶固不为,善亦难成,吾辈立身天地外,须把天地间应做之事尽量放到自己肩胛上去,一味畏葸,便成懦夫,反不是修道人行径了。总而言之,处事要慎重,逢到使用法术之时,尤其要十分小心。但所谓慎重小心,决不是教你畏葸怕事之意,似你这样聪明,此中道理还有什么不懂?不过我想,因你初次下山,不但没有当过大事,实在连人世上许多小事,其中不少机械变诈的,你也没曾阅历过,如何能够完全勘透?稍一疏忽,就会上当不轻。所以一再告诫于你,也是格外慎重,特别小心之意。你既懂得此理,还望能够施之行事,不要口中说得好,心里想得好,到做起来时就完全忘了这些关系,那就吃亏太大了。"玄女说一句,仙姑应一句,说完了,仙姑又恭恭谨谨的叩了几个头,玄女便带着众仙和侍女走了。

仙姑因和土地交情很好,数年来也多承她的关切照料,特地亲自上门道别。土地听说仙姑就要远行,十分依恋。仙姑安慰了一番,方才携了玄女所赐的宝贝,一身道姑打扮,浑身上下一色全白,越显得清雅高洁,绝非人间凡艳可比。她回到洞中,用符咒锁住洞府,然后驾云而起。因师尊说现在的皇帝叫什么嬴政的,残暴不仁,虐害百姓,心中想去瞧瞧究竟是怎生一个惫赖的皇帝,看那被虐的人民中可有有缘之人,能得救度几位也是一件功德。想定主意,便捏诀召来一位土地,问他皇帝建都所在,路径怎样,如何走法。凑巧来的是一个积世有识的老土地,很能知道些前朝后代兴亡递嬗的故事儿,见仙姑这般请教,居然不惮辞费的和她讲说了一大篇。仙姑觉得闻所未闻,倒也听得有味。土地又把前去咸阳的路径、方向详详细细的告诉了她。仙姑再三道谢,别过土地,一阵快云赶到咸阳,拣那人烟繁盛之处按下云头,又怕惹人注目,却先化作一个小小飞虫,飞下平地,趁人不见,方化回原身。

这时天刚正午,却是初春天气,天色晴和,不寒不热,正是人生行乐最好的时候,也是百业开始的当儿。仙姑在那京城大街之上往往来来走了几趟,见那店铺中人和路上卖物买物,为公为私,各色来去人等,没一个不是面含愁苦,眉结不开,好似都有什么心事似的。仙姑叹道:"闻说君明臣良,百姓安乐,如今既有暴君,人民自然遭殃,还能开心得出么?"于是走至一条僻静去处,找到一座寺观,却起造得十分考究,那是秦皇因要求仙访道,特地造下许多道院,以求见好于仙人的意思。仙姑走到里面,当有一位老道出来招呼,仙姑说明借宿之意,老道见她如此美貌,禁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番,似乎有些怀疑的光景。仙姑笑道:"道长尽瞧贫道则甚,难道疑我不是好人么?"老道忙陪笑说:"不是这么说法,实因道友年轻美貌,正该在人世中享受大福的时候,为什么无端走到这条方外的路子来?小道并非多管闲帐,此中却也有些原因在内,不敢不在道友面前先行陈明,免得将来招祸。"仙姑诧异道:"人各有志,不能相强,照道友高见,难道说年轻有色的女子就注定该去享那人间福份,不能出家修道吗?只怕天下没有这个理儿。"老道笑说道:"原来道友还没明白小道意思。道友既至敝观,想来没曾用饭,就请先到客座内进些点心,容小道将为难苦衷缓缓奉告,道友才知小道不敢相留者,实是一番好意啊!"仙姑心中十分纳闷,只得跟定了他,一同走到后面一间小小客房内。老道自说:"此地叫清虚观,本人是观中掌院